俺叫姚小麦,在涅阳县城里开了一座最大的“小麦书城”,现在人们都叫俺姚总(经理)。不瞒你说,俺还有个小名叫狗蛋,也就是墨村写的《你找梁羽生算帐去》那篇文章里的狗蛋。
前不久,俺从墨村发给俺的“姨妹儿”里,看到了这篇文章,俺老婆躲在一旁捂嘴偷乐。俺那个气呀,这小子为哗众取宠朋友都不要了,把俺的**抖擞出来供人取乐,真是羞煞俺了!俺抄起电话就找墨村算帐,俺要他为俺恢复名誉消除影响。你想呀,那时墨村和俺虽说都是十五岁,可墨村比俺大了整整十一个月零两天呢,俺这样一个小屁孩懂得什么呀?俺就是喜欢来娃么,俺喜欢那种玩的就是心跳的感觉嘛,说俺欺负来娃,什么欺负?字里行间谁都看得出来那是“性骚扰”么。
俺告诉你吧,其实来娃也是喜欢我的,结婚这么多年,俺和来娃恩恩爱爱,从来都没红过脸哩。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那次在麦场里墨村说俺骚情欺负来娃揍了俺,俺和来娃后来可能就成不了夫妻了。俺爹拉着俺和墨村他爹吵了架,回到家俺爹问俺,你真的喜欢来娃?俺害怕,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俺爹说,真的还是假的?俺只好说了心里话。俺爹说,那好办!俺是村长么,风尘尘不动树梢捎摇,相思病害上好不了,谁让你是俺的独生儿哩,俺不帮你谁帮你!你以后要学规矩点,别在人前和来娃拉拉扯扯。俺点了头。俺爹就去了来娃家。后来,来娃她爹就成了俺干爹,来娃也就成了俺干妹子。干妹子来娃从初中到高中的一切费用,理所当然都是俺爹掏的了。一来二去,水到渠成,来娃就和俺有了感情,来娃高中毕业后,俺的干妹子来娃,就变成了俺的新娘子来娃了。成亲头一天,俺还给在郑州上大学的铁哥们墨村寄了一包糖果哩。
哎呦,扯远了,俺还是说说那本让俺吃了一顿老拳的《七剑下天山》吧。
那时候,墨村把他的《七剑下天山》整天掖在裤腰里,舍不得借给俺看,俺那个急呀,一天到晚跟屁虫一样地围着他转,听他眉飞色舞地讲凌未风,刘郁芳、楚昭南,回到家又显摆着把听来的故事讲给俺小姑听。
俺小姑大俺七岁,是俺彭村初中的机械打字员,负责油印考试卷什么的。俺小姑也听迷了,非要俺向墨村借这本书。俺说,他连俺都不借,把书都当成金宝蛋了,整天掖在裤腰里。俺小姑想想,笑了,塞给俺一本崭新的硬皮塑料笔记本,让俺送给墨村。墨村受了贿赂就把书借给俺了,但只答应借三天。
那三天,墨村这小子跟丢了魂似的,见了俺总是问,看完没有?看完赶紧还我,别弄脏了。其实,俺和俺小姑一个晚上就看完了,只所以没有还,是俺小姑太舍不得这本书了,偷偷摸摸硬是把这本书一字不漏地打了出来,有些铅字在字模板里找不到,小姑就用手刻。那些天,俺小姑的手指僵硬得连饭碗都端不住。
俺小姑一共油印了两本,送给俺一本。后来同学们要借去看,俺就说俺这书来之不易,俺得收点辛苦费,看一张1分钱!结果俺还与王大头成了仇人。王大头掏了一分钱,俺看着他把一张看完了,眼还斜着往下看,俺用手去捂,王大头一挣,书撕烂了……。
那个学期,俺出租《七剑下天下》一共挣了拾块三毛零五分。
暑假里,俺小姑说,西南乡街上的书店里开始卖梁羽生的书了。俺就和俺小姑一起去买回了《白发魔女传》、《龙虎斗京华》等,借出去让人看,一天收一毛钱。先是同学借,后是大人借,人们见了俺都是一脸巴结的笑。那时候的俺,比俺的村长爹还风光还牛逼哩。俺暑假作业也不做,整天人五人六地忙着坐收渔利,直到三年后尝尽了出租书本甜头的俺,却吃了高考落榜的苦头。
但俺不后悔,猪往前拱,鸡朝后刨,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何必都去挤那条独木桥哩!俺就在西南乡街上摆了个出租书摊儿,每天的收入还不赖。再后来,俺嫌出租书不过瘾,就开始倒腾着卖各种图书,这不,经过十年打拼,俺就成了俺涅阳县城最大一家书店的总经理了。
墨村说他感谢梁羽生让他爹成了幽默名人,那算什么呀?
真正要说感谢话的人是俺哩,你想想,没有梁羽生他老人家,来娃也就成不了俺老婆是不?没有梁羽生他老人家,俺这个彭村里一名不文的狗蛋,十年后更不会摇身一变,成了受人尊敬的姚总!梁羽生才是俺的大恩人哩!你说,俺不感谢梁羽生,俺能感谢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