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回归

    姑娘从村里回来，去柴房洗了下手，钻进帐篷。

    “爹爹，我要抱抱。”

    “好。”

    就在姑娘扑进我怀里的一瞬间，我的大脑突然开始剧烈疼痛，我耳朵里响起金属的轰鸣声，我痛得睁不开眼。

    恍惚间，帐篷里面的黑暗驱散…微弱的视线，仪器的滴答声，我忍着剧痛强行睁开眼。

    眼前的一切都很模糊，我好像躺在一张板床上，一个人正坐在床边。

    视线太模糊，我只知道是个姑娘，现代男子留长发的人不多。

    脑袋太痛了，耳朵里还是不停的有金属轰鸣声。

    在我昏迷之际，我听到熟悉的声音。

    “吴锋，你醒了！”

    声音有些细微激动，有点像男孩子，但我能确定的是，这就是伊思美的声音。

    我无法思考，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等我再次睁开眼时，我好像躺在家里床上，莲莲她们都围在屋子里，房间有蜡烛的光，现在是晚上了吗？

    “嘶～脑袋好痛！”

    莲莲：“相公你醒了！”

    婧婧：“相公你怎么样？”

    雪吟：“到底怎么回事？”

    姑娘：“爹爹对不起，都怪我，不应该扑到你身上的。”

    菁雨吟：“小锋锋，到底怎么回事？你是被什么袭击了吗？”

    在床上缓了一会儿，莲莲扶着我坐起来，耳鸣的感觉消失了，脑袋也在慢慢清醒。

    “我不清楚，我好像看到一些东西，不知道是真是假，我现在脑袋有点晕，让我先缓一会儿，我睡多久了？”

    雪吟：“相公，你都睡了快两天了，请大夫看过了，身体没问题，到底怎么了呀。”

    黎芽：“你饿了没？现在阿郎刚醒过来，我们都先出去，让他单独待一会儿，一会儿打点饭给他吃，快两天没吃饭了，应该饿了。”

    莲莲她们不舍的离开了屋子。

    躺在床上好一会，我终于能思考。

    那些仪器的滴答声很不寻常，虽然有金属的耳鸣声，视线也有些模糊，但能判断出就是在医院。

    听到的说话声应该就是伊思美，她声音很奇特，发音有些小又有点像男孩子。

    不排除是其他人的可能，但他知道我名字，虽然有些模糊，不过应该是她。

    仔细琢磨后，难道我真的还有回到未来的可能？！我得出了这个结论。

    但是，这里的一切又算什么？莲莲她们，以及发生过的一切…

    如果真的能回去，而代价就是放弃一边，我能舍弃莲莲她们和这里的一切吗？

    可我本就不属于这里，那在这里得到的一切是否也能带回去呢？

    芽芽、雾鬼、干尸，这些又该怎么办？

    如果…真要舍弃一边，我会舍弃哪里呢？是这边的所有，还是原本的我。

    伊思美怎么样了？难道开车撞我的是她？或是她刚好得知了消息。

    也许…我没死呢？！我身体还躺在医院，而这一切都是成为植物人之后的梦！

    那些真实的经历和伤痛又算什么？

    我无法做选择，我只会被动接受，如果这世界要舍弃我，那我就回到原本的世界。

    我起床穿好鞋，打开门，刚好撞见了来送饭的莲莲。

    “相公，你怎么起来了，快去躺好，你刚醒身体还没全恢复吧，我来喂你吃饭。”

    看着一脸关切的莲莲，我能舍弃她吗？舍弃这边的一切。

    我在乎什么？我内心毫无波澜，我能舍弃什么？我无法做出选择。

    吃过饭，“莲莲，一会儿你把她们叫到房间，孩子就先让丫鬟带着吧，我可能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莲莲：“好，你先躺好，我这就去叫他们过来。”

    现在是晚上十点，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莲莲带着她们来了屋里。

    婧婧：“相公，什么事呀？很严重吗？”

    我示意她们先安静：“听我说，这件事情很重要，除了莲莲，我还没告诉过你们我的真实身份吧。

    婧婧：“吴锋吗？”

    “不，这只是名字，我的真实身份是从未来，也就是几千年以后穿越过来的，我身上的这些东西全都来自于未来。

    就在前几天，我好像看到了我躺在病床上，我怀疑我要醒了，就在往后的某天，可能一天两天，可能一年两年。

    如果有一天我凭空消失了，不要找我，也许是我舍弃了你们，回到了我原本的世界，你们可能不理解。

    这么说吧，你们相信有人能回到过去吗？

    还记得李浩铭吗？李家庄李村长的儿子，可就在某一天，他疯了！

    他不是疯了，他是被穿越者夺体了，也就是来自未来的人，他的真实名字叫潘志杰。

    朝廷三太子还记得吗，他提出的那些政策全是未来的政策，你们可能不相信。

    曾经我跟莲莲说过我是穿越者的事实，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感觉我快要回去了。

    但是…如果我回去了，你们又该怎么办？我想听听你们的决策。”

    众人沉默，我确实太奇怪了，我的穿着，我身上的这些东西，我的思想。

    “那我就讲讲我怎么来到这里的吧。”

    十三年前，我在未来大牢里度过三年刑满释放，如果是在这里，可能早就杀人偿命了。

    出来以后，我买了这一身衣服，买了手机、一个打火机、一些糖，也就是给你们吃的那个。

    在未来，那种好吃的糖果糕点满大街都是。

    高达数十上百米的高楼，四个轮子或是两个轮子不用马拉的车，它们的燃料是一种可燃烧汽油，可日行千里，甚至不需要停下来休息。

    那天我回到家把衣服这些换好，带上手机和打火机，临走时随手抓了一把糖放兜里。

    我出了门，去了一条河边，在一个拐弯处，我被一辆四轮小汽车飞速撞进河中。

    我溺水了，背部和面部的疼痛让我不停的喝着河里面的水，最终沉入河里。

    等我再次醒来时就趴在村里那条河边小石摊上，我背痛的不行，我起身走了几步，遇到了出门而来的师父。

    当时他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夜观星象，想必有大事发生，就是你吧。

    之后我就晕倒了，后面的事儿黎芽也知道了吧。

    众人震惊的说不出话，我说的话信息量太庞大了，而她们思维有限，根本无法快速处理我说的这些信息。

    就光四个轮子不要马拉就能跑的车，都够她们琢磨好久。

    我并不管她们继续开口：“或许我不是穿越了，而是出现在了另一个平行宇宙。

    如果我穿越了，我杀了太多人，足以改变历史，且各国都多多少少被穿越者改变了一些。

    但我看到了处于未来的我，这也就说明我在这里做的一切，并没有改变未来发生的。

    如果这里做的一切改变了未来发生的，我将不会出生，我没出生也就没有后面的事，我也不会来到这里，一切都不会改变。

    但我来到了这里，改变了这里，可未来依旧存在，那只能用平行世界来定义。

    简而言之，如果我想回去，就得抛弃这里的一切，如果我想继续留在这里，我就得抛弃以前的我。

    而躺在病床上成为植物人的我将会死去，在那边的世界被抹除掉。

    所以，我不知道如何选择，是要放弃你们，还是放弃原本的世界。

    你们可以认为我在胡言乱语，但如果真的要做出选择，我若选择原本的世界，你们怎么办？

    信息量太庞大了，你们一时间处理不了，我回帐篷了，好好琢磨一下吧，我随时可能会消失，所以请快点。”

    回到帐篷里面，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吗。

    睡了好几天，现在完全感觉不到疲惫，或许等我下次睡着又要经历一次这种痛苦，我该选择哪边？

    半夜，莲莲来了一趟我这里。

    “相公，你睡了吗？”

    “没有，你进来吧。”

    莲莲撩开门布，她躺在我旁边。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过了良久，莲莲开口。

    “嗯。”

    莲莲：“相公，无论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都相信你，如果相公想回去了，不用再考虑我了，你总是考虑那么多，偶尔也为自己考虑一下呀。”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将她搂进怀里。

    “我做不到，我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或许我心中没有你们，可我也无法做到舍弃这里，我很矛盾，如果我真走了，你们该怎么办，或许我不该考虑这些，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嘘。”莲莲止住了我，“相公，想不明白的事就不要去想了，不要什么事都考虑别人呀，我没关系的，我和姑娘会一直记得你。

    相公，如果下辈子我能去到你们的那个平行世界，我们早点认识好不好，我会让你幸福的，开心了就笑，伤心的时候就哭，孤独的时候我会陪着你。

    你说你不关心任何人，可你偏偏又那么在乎我们，如果我让你为难了，我会很自责的，不管你怎么选择，为自己选一次吧。

    相公，还记得那年冬天吗，在巧儿姐家那一夜，你昏迷时说了一段话，我们都听到了。

    你是那么的痛苦，我好想为你分担一点呀，可我做不到，还总是需要你照顾。

    相公，我这辈子如果没遇见你，或许早就和娘亲饿死了。

    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是那样的痛苦，明明死了却又活过来，记得那年你笑得好灿烂。

    我再也没见过你那么灿烂的笑容，我好想再看一次呀，如果你能回去，能如此灿烂的笑出来…去吧，我会在这里守护着我们的家。”

    “对不起，明明你说了这么多，可我的心里什么想法也没有，我太冷血了。”

    莲莲摇头：“没关系相公，我会一直留在这里，你总有一天会回到这里的，这是我的直觉，我相信它。”

    “好，去把雪吟叫过来一趟，我有话想跟她说。”

    莲莲起身：“好，等一会儿。”

    过了一会。

    “相公，你找我。”

    雪吟撩开门帘。

    “过来躺一会儿吧，我想跟你说点事。”

    雪吟躺在了刚才莲莲的位置。

    “如果我有一天消失了，你会怎么办？”

    雪吟想了很久，“我不知道，我想要一直陪着相公，可是…相公，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离我好遥远，我好想看你笑一次，灿烂的笑一次。

    如果你消失了，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不止是我，还有我们的宝宝。

    相公，你遭受了太多的苦难，你拯救了我，而我却无以为报，我无法让你感到高兴，我不能为你做什么，你不用什么都考虑我们，你也为自己想想啊。”

    雪吟哭了，我将她搂进怀里。

    “对不起，我心里很平静，我无法爱你们，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没人教会我该怎么处理。”

    雪吟：“相公，下辈子…早点遇到我好不好，我来教你如何去爱，我来教你笑，难过的时候哭，难受的时候说出来，不想做的事就不做，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好…。”

    多久了？五岁以后，即便是被贯穿胸口我都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流过，此时的我双眼眼角泛起了泪珠。

    雪吟察觉到了，她趴在我胸口嚎啕大哭，我抹了抹眼泪，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背。

    雪吟抽噎着从我身上起来：“相公你哭了，我好开心，难过了就要哭出来，开心的时候就要灿烂的笑。”

    我点头：“好，下辈子，教我怎么哈哈大笑吧，你能去叫婧婧过来吗？我有些话想跟她说。”

    “好…。”

    雪吟离开了，没过一会，婧婧一脸痛苦的走进帐篷。

    “相…公。”

    婧婧忍不住哭了出来。

    “躺下吧，我有话想跟你说。”

    婧婧躺在了她们躺过的位置。

    “相公…。”

    “如果有一天，我从你眼前消失了，你会怎么办？”

    婧婧：“我会等着你，一直一直等着你，阿郎哥，从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了你，我真的好想好想陪着你。

    你送我的手镯我一直戴着，下辈子，也让我来教你如何去爱吧，我要第一个遇到你，我也会一眼认出你，然后一直一直陪着你。

    我们一起长大，一起去好多好多地方，一起开心的大笑，一起伤心的哭，永远不让你寂寞，我会一直陪着你。”

    我露出一个笑，内心被触动一下。

    “真好啊～下辈子…要早点遇到你才行，早点教会我这些吧。”

    “嗯～！会的…会的。”婧婧忍不住大哭了出来。

    我抚摸着她的后背，等她止住哭声。

    “能叫雨吟来一趟吗。”

    婧婧起身离开了，等了一会，菁雨吟表情优伤，此时的她再也没有了轻浮，是那样的美。

    “躺会吧，我有话要对你说。”

    菁雨吟躺在了那个位置，她吸了吸鼻子。

    “如果我消失了，你会怎么办？”

    菁雨吟沉默一会，“我不知道，我会照顾好孩子，我不会让他变得跟我一样，也不会跟你一样，那样太痛苦了，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不会怀孕了，我也终于理解了莲莲，明明生孩子那么痛苦，明明孕后那么麻烦，真的好幸福啊。

    如果…真的有下辈子，你早点遇到我好不好，让我不要变得那么轻浮，不要那么痛苦，不要让人唾骂，让我爱上你吧，把最好的我献给你，如此不堪的我，你从未唾弃，今生能遇到你我很满足，况且还有了一个宝宝，我会一直等着你，从此以后，我的身体除了你，再也不给任何人。”

    “那还真是为难你了，好…这辈子受的苦难，就当为下辈子的美好积攒吧，那时的我，一定会笑着向你伸出手吧。”

    菁雨吟忍住了哭的冲动，将我搂在怀中：“好，那一定会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你身上散发着光辉，那么刺眼，那么温暖。”

    “好，能把黎芽叫过来吗，我有话也想跟她说。”

    菁雨吟松开我，起身离开了，她刚出去黎芽就走了进来：

    “我们相识是最久的，但了解的却最少，如果那时我多了解你一些，就不会恨你了吧。

    一别之后再次重聚，我理解了你，有时候也会想，你为什么不喊一声苦呢。”

    “嗯，照顾好自己，下辈子不要遇到我师傅，也不要遇到我，快乐的生活下去吧。”

    黎芽沉默了，良久：

    “如果可以，我想遇到你，你来爱我吧，好吗？”

    我嘴角微微扬起：“好，这辈子，就当是为下辈子承受了吧，你们的感情太沉重了，让我这辈子…差点承受不住。”

    黎芽：“回去以后好好生活吧，曾经的不堪经历，用以后的时光慢慢抵消，我不后悔遇见你，反而很庆幸，是你让我懂得了很多，在这里，你背负了太多，让自己好好偷个懒吧。”

    “好，我走后，芽芽就代替我，继续守护我们的家吧…。”

    黎芽离开了，我有了困意，脑袋也在这个时候开始疼，是时候该做出去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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