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一把从好婆手里夺过了药碗,放在鼻下一闻,顿时柳眉竖起,目光变得锐利,厉声质问道:“好婆,你好大胆子,为什么把药给减了一分?”好婆的神色变得慌张起来,忙不迭地说道:“我哪里敢擅自做主,总是老眼昏花,手脚不利索,才错放了药量。”中年妇人森然说道:“你既是年纪大了,那就回去养老送终吧,不用再留下来了。”一听这话,好婆流下泪来,跪倒在地,哭道:“大小姐,从你生下来那一刻我就陪着你,从未离开。如今你是不要好婆了吗?”
中年妇人默然不语,石小川见好婆哀求的可怜,忍不住说道:“娘,少的一分也不打紧,明天再补回来。”中年妇人勃然作色,嗔道:“开的一分的方子就是一分的药量,怎么可以减?”她每日照料石小川,再是辛苦,总是面上带笑,软言软语,一副温婉模样,石小川从未见她变得如此严厉,着实吓了一跳。
她看出石小川神色有变,轻轻叹了口气,将药碗重重地放在好婆的手中,说道:“你快去重做一碗,药量一分一毫都不许有错。”好婆见她不再赶走自己,如得了大赦,赶忙起身,捧着药碗出去。中年妇人在床沿坐下,握住石小川的手,说道:“娘费尽心思开出这张方子,就是想早点治好你的伤,这用药的分量不是儿戏,差错不得。”她又变回了平常的温柔样子。石小川心里虽然有几分诧异,转念一想:总是我娘太过于关心我,情急则乱,才像变了一个人。这么一想,他心底释然。
就在这个时候,听得外间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听声音正是董伯,虽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却似乎甚为生气。好婆压低了声音想要劝解,哪里有用,董伯突然大声喊了句什么,便重重地摔门而去。石小川怕中年妇人复又恼火,偷眼看了看她,见她神色如常,浑若未闻。
过不多时,好婆重新煎好了药,端了进来。中年妇人仔细检查一过,才交到石小川手里。石小川接过药碗,正要喝,突然停下,问好婆道:“好婆婆,你方才和董伯在说什么?”好婆看了中年妇人一眼,眼中露出一丝惧意,见她不动声色,勉强笑道:“董伯说是打听到了老爷人在何处,我细问几句,他又讲不明白,就气冲冲跑了,说是不找到老爷绝不回来。”
中年妇人脸上漠然,却是听得关心,听到后来,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他在外面这样瞎找,可是有什么用。”她看着石小川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一滴不剩,才露出了笑容。
接下来几天,似乎一切照常,只是她陪得更加勤了,煎好的药总要经她检视,再看着石小川喝下,才算是放了心。可是每日里这药喝下去,总是不见成效,手足虽是能动,想要起身却是万难,更别说想起她提及的种种往事。她见石小川心情不愉,便开解道:“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的病可有这么快好的道理?总要耐心医治,安心服药才是。”
石小川初未置意,日子久了,不免在心里想:我娘总说自己医术高明,为什么我的病却不见起色?他突然想到:有道是良医难自医,我是我娘的儿子,她必是关心则乱,于诊治、用药上出了差错。他想向中年妇人提及请个外面的大夫来看看,又怕惹她生气,自那一日看到她发怒的样子,他总是心里隐隐感到一丝惧意。他转念一想:我娘既是说这药量一分一毫都不能差,我若是少喝一点又能怎样?若是方子有误,我喝得少了,只会更好,就算方子无误,少喝一点,最多也是病情加重,我娘说不定就会再找个大夫来。
他既是打定了这个主意,到了第二天,好婆又将剪好的药端了进来,中年妇人检视一过,示意好婆离开,才将药碗交到他的手里,笑道:“我盘算着,你再喝三两次药,就可以起身。”石小川将碗放到嘴边,张嘴要喝,突然说道:“娘,你又长好些白头发了。”中年妇人一惊,赶忙转头去照镜子,就趁着这么个时机,石小川将枕头掀起,倒了小半碗药水在褥子上,复又将枕头放好。
中年妇人对着镜子端详一会,发觉石小川是在说谎,噗嗤笑道:“儿呀,你又和娘打趣。”她转过身来,看着石小川,满目欢喜,说道:“以前你就经常这样作弄娘,可是娘心里好开心。”石小川听得心里一阵感动,又怕被她发觉自己偷偷倒药之事,赶忙将碗里剩下的药一口喝光,打了个呵欠,说道:“娘,我这会困了,想要睡一会。”中年妇人笑道:“这药吃了是容易犯困,你就好好歇着,等醒了再吃饭不迟。”她接过碗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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