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说时迟那时快,一条人影飞奔而至,其速如电,身轻如燕,从火堆里一掠而过,一把提起穆枫,跳了出来,在他身后屋倒房塌,烈焰冲天。好在此地偏僻,与邻居都隔得颇远,火势未曾蔓延出去,却也惊得一众左邻右舍奔走观望。有那好心的还想去打水,将火势扑灭,试的几下,见火势太大,也只得放弃,眼看着这几间房屋被烧成了灰烬。
吕焕庸捡回来一条命,虽是惊吓不浅,到底医术高明,片刻功夫将受伤的几人诊治一过。好婆年纪虽大,所受只是外伤,昏迷不醒者,于伤情为浅,于惊厥倒是更深,待到苏醒过来,看到宅院被烧,月娘昏迷不醒,自是一番伤心难过。穆枫内力深厚,不待他救治,略一运功,便将那根银簪逼了出来,至于身上所受灼伤,虽是烟尘满面,须发皆遭火烧,于他终无大碍。倒是石小川与月娘伤势不轻,尤以月娘为重,面色苍白,双目紧闭,触手冰凉。吕焕庸与她夫妻多年,素知其性,知道她实已是伤心欲绝到了极点,这心病倒比身上的灼伤难治,一时也是不知如何是好。
他对穆枫说道:“这位小兄弟从高处入水,所受之伤本无大碍,只是服用拙荆配制的‘麻沸散’,时日颇久,倒是有些麻烦。”原来这“麻沸散”乃是神医华佗以麻药和热酒调制而成,诊治中让病人服下,就此沉睡,乃得以施之刀术药石,往往一觉醒来,已是大病初愈,实有神效。当日华佗要替关爷爷刮去臂骨上的箭毒,便配得有一副“麻沸散”。只是关爷爷不以为意,拉着马良对弈,一局下来,谈笑风生,任由华佗割开膀臂,露出骨头,刮去箭毒,而不曾稍稍皱起眉头,惊得神医叹为天人。月娘所配的“麻沸散”便传自华佗的方子,只是略略改了其中的几味药材,故而石小川才能神志清醒,却周身乏力,终日缠绵于床榻之上,不免筋骨萎症,长此以往,终成废人。
听得吕焕庸这一席话,不惟穆枫色变,就连方才冲入火中救出穆枫的汉子也是勃然作色,他本是站在暗处,此时踏步上前,喝道:“这婆娘下手如此阴毒,让我结果了她。”他一抬手,掌中伸出一对峨眉刺,惊得吕焕庸赶忙拦住了前面。
穆枫说道:“丁爷息怒。若不是丁爷来得及时,穆某怕是难逃此劫,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原来这个人正是丁焰,也亏得是他,才能仗着高明的轻功,将穆枫从熊熊烈焰当中救出。
丁焰看到石小川受得重伤,自然大怒。吕焕庸拼命将他拦住,大声喊道:“我拿性命担保,我能治得好他。若是不能,我情愿一命抵一命,只求你饶了我娘子。”丁焰冷笑道:“就算你不担保,小川兄弟若是有个闪失,我能绕得了你吗?”他见石小川面容憔悴、四肢瘫软,兼之烈焰灼烤,身上烫出水泡,双目紧闭,心里一阵难过,替他将披散的头发略略捋顺,转身从衣袋里掏出柄短刀,对穆枫说道:“沈军师托我带样东西给小川兄弟,是石统领当年所用的短刀,就有劳穆爷代为转交吧。”
穆枫伸手接过,置入怀中。丁焰一抱拳,说道:“我还要去追赶军师他们,不便久留,这就去了。”他说走就走,施展上乘轻功,一溜烟跑得没影。待他人影不见,吕焕庸才算放下心来,对穆枫说道:“这位爷,我家在左近还有一处薄产,可否请您带着小兄弟移步前往,假以时日,我定能将小兄弟医好。”
穆枫点头说道:“正要打扰先生。”他将石小川横抱于胸,大步走在前面,吕焕庸找邻人借了辆牛车,将月娘和好婆抬在上面,与董伯赶着牛车,在后面跟随,遇到分岔路口,便出言告知,穆枫便又是大步流星,走在了前面。
一路无话,这群人走了约莫六七里路,到的一处宅院,左右无邻,前有杨柳青青,后有小溪潺潺,颇为雅致。吕焕庸叹道:“这里是我与月娘留作养老之处,本想着日后可以在此颐养天年,如今月娘这般样子,唉,都是我的不是。”穆枫问道:“令郎究竟是怎么走失的?”
吕焕庸说道:“那一日的情形每日都在我眼前出现,好似刚刚发生一般。我带着宝儿正在观看花灯,突然听到喧哗,人群里有人昏倒。我带着宝儿挤过去看,见是一个妙龄女子倒在路旁,身体抽搐不止。我粗粗一看,便知她是发了癔症,恰好我随身带着针包,便上去要在她的‘风池’、‘率谷’、‘神庭’和‘阳白’等几处穴道下针,打算先将她的病症止住,才问清病因,慢慢调制。这个时候,人群当中突然走出来一个黑脸的汉子,说我诊断既错,这女子发的不是癔症,而是癫症,用针的穴道更是大错特错,该是‘印堂’、‘四神聪’、‘通天’诸穴。这个人虽说看上去甚是粗鄙,于医术药理竟然颇为精通,我一听之下,倒也有几分佩服,可他说我诊治有误,那我却是不服,当即与他争执起来。唉,说来说去都是我糊涂,不该这边带着宝儿,那边却去与人争吵,就算辩之不清,着人抬回医馆,让月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