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纯的不想见人罢了。他双目四寻,一闪身忙是躲到了一棵树后。隔着几重树影拉紧衣物,深深隐藏。
有笑声传来,不似清脆,更叫多情。
段韶华小小探头去看,隔着一丈远的模样,只叫是心头一惊。
正有二人从梅园中走出。一人身高笔挺,披着一件墨色锦缎大氅,也不需细看便已知那是裴靖。而他身边的人则穿了大红斗篷,虽看不清面目,只瞧看身资已是卓越。
若猜的不错,该是那名角。
他正猜测着,忽听了那人道:“刚才一曲游园惊梦,王爷可喜欢吗?”
听他口道如此,想来正是那戏子了。
裴靖只是简单了一句,“你唱的自然是好。”
“那王爷怎也不笑,反是愁容满面的,叫人好生害怕。”那名角似是撒娇着,举起手中的一枝红梅一扬。梅花娇艳,同人面相合。
段韶华有些看不真切,只瞧着是张雌雄难辩的脸。
而裴靖听了,竟是有几分意外,“怎么,本王看起来很不高兴吗?”
他话中加了两分严厉,听来叫人害怕。
名角果然是一怔,片刻后又恢复了笑脸,“王爷这叫不怒自威,是最能震慑人心了。平常人也只能装装样子,哪似王爷这般。”
他笑着脸说来好话,只是裴靖不买帐。并不看他,似若有所思。
名角是有些尴尬,又是软语道:“这些日子王爷天天与我在一起,再好听的曲子也是听腻了。我听说府上还有一位琴师,不如王爷将他请了来……”
话到了一半却说不下去了,因着裴靖忽然转头看他。那眼中的凶狠叫他胆寒。
他终是怯了,呐呐道:“王爷!”
裴靖没有再理他,只独自加快脚步走了前去。
一步步的急促,踏雪而行,似乎能听到雪块翻起的声音。良久,急或缓,那脚步声终于消失的干净。
段韶华隐在树后,一颗心惴惴不安,险是跳出了胸膛。
突然提到琴师二字,叫裴靖动怒,叫段韶华惊惶。
只能道是还好,裴靖还不想见他,否则真若是唤了他去抚琴,免不了又是一顿侮辱。
眼看着他们走远了,惊恐才算稍定。雪花不曾停止,慢慢覆了那连绵脚印。
周围寂寂无声,段韶华猛吸了那几口冷气,匆忙离开。
回去的路上再不复来时的慢腾,只一味的迎着雪往前走。大步大步,最后索性是跑了起来。
他惊魂未定,落得满头大雪,发丝凌乱。好不容易回了屋中,大门一关就急忙喘气。
东儿已经回来,见了段韶华如此也是吃惊,忙是道:“公子这是怎么了?”
边是帮他脱去披风,抖了满满落雪。
段韶华一言不发,只在桌上倒了杯水喝下。水早已凉透,入到腹中引得一阵哆嗦。
逃不过东儿关心的眼神,他忙是笑了笑,“我是看屋中清苦,本想折两枝梅花来点缀,不想走了半路就冷的厉害,只能先回来了。”
听他解释一通,东儿这才放心下来。
冬天的日头总是短暂,眼瞧着天很快就黑了下去。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可又是难熬了。
东儿也算尽心,拿捏着段韶华给的银钱跑了几趟,又同厨房的伙计们商量了半天。那些人看到银子总算也是松了口,准备的菜色虽然还是算不上多好,但同这些日子里的一比,那已算是佳肴了。
总算有了热菜热汤在手,又寻得了大半壶梨花白,虽说是王爷喝剩下的,但热上一热,好歹还是能尝尝酒味。
将这些热食一一装进食盒,手心里还残留着热,东儿是一阵接一阵的欢喜。忙着提了食盒在怀中,快步赶了回去。
这一路看着雪,竟是也不觉得冷了。
回到屋中,只看蜡已是点上了,却是摆的远远的,留了个余光。若是靠的近了,只怕又要被熏个泪流不止。
东儿忙忙布了菜,生怕是冷了,招呼道:“公子的那些银两还真有用,那两天就算我说尽了好话他们也只应付着。今天拿了银子出来,可不都松口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段韶华笑着接上,率先提了酒壶,各自满上两杯酒。
盈盈绕了酒香,段韶华押了一口,发了一声舒叹。
接着又是满杯,仰头喝下。
东儿刚拿了筷子,见此不由是劝道:“公子喝的太急了,要慢些才好。”
段韶华摇头,虽是笑着,但一看只觉了便扭。
他满口饮了三杯酒,腹中口中满是辛辣之气,腰一弯就咳了起来。
东儿拍着他的背叫好笑,“公子真是急性子,还空着肚子就喝酒,怎么能好受。”
刚说完却是呆住了,刚才还能说说笑笑的段韶华,这会却是捂着脸,肩膀瑟缩个不停。
作者有话要说:平安夜真叫寂寞如雪,谁能与我同乐!!康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