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印记

    别人的伤口未必愿意揭开让你看，尤其还是痛彻心扉的伤。我心里虽然十分好奇，却只能将它们埋在心里。但有些事情终究还是会来的，正如我不经意地试探王士易对林初音的印象，他郑重其事地提醒我的话：“我的大小姐，你可千万别在我的面前玩什么花样。初音，在我眼里就是个假小子，我从小跟她玩到大，她的什么事情都一清二楚，我比你更了解她，你可别打错了算盘，到头来让我丢了这个好朋友。”

    “你知道我要说的什么吗？这么快就下结论，不觉得太仓促了吗？”虽然听明白了他的话，可我只能装傻，事情总得有个开始不是吗？既然已经开了口，干脆把话说清楚。

    王士易一脸无奈地看了半天，摇头叹息道：“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子，可怎么那么会装傻？好吧，自从上次你跟她嘀嘀咕咕说了半天的悄悄话，再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你在打什么歪主意。知道你是一片好意，可你也不能因为想当月老，就乱点鸳鸯谱吧？最起码你总得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吧？她跟我之间，若捅破了窗户纸，真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这么说，你不喜欢林初音？”我故意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望着他。

    “看看，我最怕的就是你这样的表情！好吧，我承认不是不喜欢她，而是因为我们两个不可能。我们两个太熟了，我若是喜欢她，哪里还会等到现在？大小姐，你还是费点儿心思在别的上面吧。比如说，你的身边有没有要好的女孩子，介绍给我认识……”王士易笑眯眯地拒绝了我的提议，看起来准备结束这一次的谈话。

    他可真是低估了本姑娘的耐心和计谋。我故意假装受伤的样子叹口气，半天才悠悠道：“好吧，这个问题可以暂时放一放。我们来讨论一下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你能描述一下吗？我也好替你留心？”

    王士易惊奇地看了我两眼，看样子是没料到我会当真：“你说的是真的？我喜欢……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还真是不太好说，我从没认真地想过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很难吗？应该很简单嘛？比如说，出现在你梦里的女孩子长得什么样？难道你想不出来吗？”他显然是在掩饰什么，若他曾经喜欢过罗小翠，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喜欢的什么人？最起码在长相上会有一些特点吧？

    他像是故意在逃避这个问题，过了许久才笑眯眯道：“好吧，我就笼统地说一下，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一个性格温顺的女孩子，最好笑起来有两颗小虎牙。还有就是，个子不要太高，也不能太胖，总得让我抱得动才好。别的嘛，你自己看着办就好了。”

    这等于什么都没说？但“两个小虎牙”却被他特别地提了出来，难道这和当初的罗小翠有什么关系？这话在嘴边，却不能问出口。王士易却板着脸一字一句道：“我可是认真的，现在怎么看我都是大龄青年，该到了娶妻的时候。交托到你手上，能让我放心吗？”

    “你放一百个心，我保证能找到让你喜欢的。”我拍着胸脯保证道。心里却暗暗叹息，有林初音在，什么样的女子都不可能被带到他面前。但问题是，如何才能解了他的心结呢？那件过去的事情，绝对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了的。

    一向闲不住的巧儿，自从听说王士易的名字后，忙活了两天，给我带来了几个意外的消息：罗小翠的确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在翠莺坊时人称“解语花”，很会揣摩人的心意，正因为如此，她虽容貌不是一等一的出众，却很受欢迎。第二个消息是关于林初音的。巧儿神神秘秘道：“其实林初音喜欢王士易这件事根本不是什么秘密，而是尽人皆知的。听说三年前王夫人就已经将传家的玉佩交给了她，等于默认她是王家的儿媳。可没想到突然杀出来个罗小翠，白白拆散了人家一对情侣。这不是棒打鸳鸯吗？”

    “那后来呢？”这个消息的确很让我意外，若事实真是如此，那林初音怎么能接受罗小翠？还能和她有来往呢？她不应该和罗小翠反目成仇的吗？

    巧儿撇了下嘴，故意撒娇道：“哎呀，大小姐，为了替你打听消息，这两天我的腿都要跑断了。你怎么不知道心疼我，就知道追问别人的事情？”

    冬梅端着一盘果子和一杯开水走进来，慢悠悠道：“就知道你立了大功，所以我老早就替你备下了好吃的。现在还是先把你打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吧。”

    “还是冬梅姐姐知道疼我！”巧儿满脸兴奋地接过冬梅端来的果子，毫不客气地塞了满口，过了半天才道：“其实关于后来的事情传言颇多，相信你们也听到一些。不过我打听出来的消息，可能会让你们吓一大跳。据说当时第一个发现情形不对的人是林初音。可你们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住处的吗？是五更天！这个时辰是不是很耐人寻味？偏巧的是后来王士易就被救活了。哎呀，其实不用我再多说，你们也能猜到别人是怎么想的吧？”

    难道林初音从一开始就知道悲剧要发生？所以才会选择那个时间出现？我的心不由得一凌，若真是如此，那林初音就等于是杀人凶手！这样的人太可怕了！我呆了半天，才勉强道：“或许只是传言吧？再要不就是巧合？林初音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心机颇深的女孩子。冬梅，你说呢？”

    “我的大小姐，人家还非得在脑门上写上‘心机’两个字，才叫心机颇深啊？林初音这样的人才可怕咧！因爱生恨，甚至因为嫉妒走上绝路，这样的事情又不是没发生过？我猜王士易心里肯定也有疑影儿，只是没说出口罢了。”冬梅扁扁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