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风低云暗,天光晦涩。
夜间,寅时过后,整个弁州城如笼罩在一片墨团中,漆黑一片。
东门却突然缓缓被推开,一队队军士悄无声息进入城里,又分流成几股,各自朝着不同的目标而去。
寅末时分,夜空中突然升起一颗烟花,盛放如妖艳的花朵,在夜空映衬下璀璨无比,却转瞬即逝。
夜色下如黑蚁般的人影看到烟花不约而同行动起来。
不多时,以节度使府为首,虞侯府、节度使判官府、及一些军中亲近杨渥的高级将领府邸中,相继传来怒骂声、呵斥声、尖叫声、奔跑声,不过扰攘了两刻钟不到,又归于平静。
被吵醒的百姓揉揉眼复又睡去,只当自己做了一场梦,却不知这片刻的扰攘弁州城已经翻天覆地。
节度使府中此刻正灯火通明,隐约还能听到女眷的哭泣声传到前面来。
正堂中,节度使杨渥仅穿了寝衣,坐在一把交椅上。
杨渥看着长身站立在当间的独孤绍棠,目中似要喷出火来。
“独孤啊独孤,我可真没想到啊,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我杨渥自忖待你不薄,你这到底是为什么?”
独孤绍棠淡淡瞥他一眼,“无他,不过是不愿拖着我独孤氏一族的性命,为你的野心陪葬而已。”
“陪葬?难道不能是全族跟着我共享富贵?恭王殿下天纵英才,仁善大度,朝中拥护者不知凡几,当此之时,正是天时、地利、人和,你我借机拥立恭王登基,飞黄腾达指日可期。”
到了此刻,杨渥仍不死心,还要以荣华前景拉拢独孤绍棠。
独孤绍棠摇头叹道:“史君是被权力迷昏了头了!恭王上窜下跳,到处拉拢官员,真以为这样就能成事?未免也太天真!”
“虞贵妃三子,恭王、顺王、平王,单从封号上史君难道看不出皇上的心思?皇上既让他们恭敬顺从平服,就没有立为储君的意思。就是同是皇后娘娘所出的宁王殿下,单名一个“恪”字,也就是让宁王恪尽恪守,做好一个辅助的臣子。皇上心思明晃晃的,使君的眼睛是被屎糊了吗?”
杨渥给他说的满脸怒色,张口欲驳,却发现辩无可辩。
独孤绍棠说的痛快,念在多年主宾的份上,干脆把话跟他说透,接着又道:“皇上宠爱虞贵妃,这不可否认。男人有一两个宠爱的女人这很正常,可跟天下江山比起来孰轻孰重?拿使君来说,使君宠爱小妾,难道明知嫡长子能力出众,还会因为宠爱小妾,就将自己的位置传给妾生子?”
杨渥被他说得面色如土,冷汗直冒,心里其实已经认同他的说辞,嘴上兀自不服输,“那又怎样?现在的状况是太子生死不知,朝中文武支持恭王的占多数。”
独孤绍棠嗤笑一声:“一群腐儒罢了,能成什么事!史君难道不知一力降十会的道理?太子殿下雄才大略,勇武过人,这大魏江山泰半是由太子殿下打下来的。太子手握重兵,别说恭王名不正言不顺,就算他已登基,说句大不敬的话,难道能坐得稳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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