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失明以来,欧瓷从未如此迫切地渴望自己能恢复视力。
她想要知道男人是谁。
想要看一看他的模样。
欧瓷在被推进手术室那扇大门的时候,她拼命地睁着一双大大的漂亮的眼睛,漆黑的瞳孔却是毫无焦距。
她的双手在半空中不停的挥舞着,像是挣扎,更像是找寻。
然后,她的手就被一只炙热的大手握住了。
欧瓷感觉到是他。
那个喂她橙汁,陪她呆坐的男人。
她的小手紧紧抓住他的大拇指,眼眶中滚落下来一滴眼泪。
这是她车祸后第一次哭。
因为委屈,因为恐惧,还因为她心生了不该有的贪念。
男人的另一只手不停地擦着她脸颊上的泪,到最后,她的唇被人吻住了。
很浅的一个吻。
温柔的,软糯的,像她爱吃的果冻。
欧瓷愣了愣,一个男人为什么会有这样柔软的唇瓣?
那他会长成什么样子?
欧瓷在心里固执的认为他应该是温文儒雅的,风光霁月一般的翩翩公子。
直到麻醉师轻声询问:“欧瓷小姐,你现在能感知到什么?”
欧瓷眨了眨眼睛。
她唯一能感知的就是男人一直在她身边。
因为她的手就没有被男人松开过。
她动了动唇,声音细如蚊蝇:“求你,别丢下我。”
这是她几个月以来第一次说话。
然后,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男人握得生疼,炙热的温度透过她冰冷的肌肤迅速窜入她的心脏深处,搅起一浪又一浪涤荡的涟漪。
那是她不甘心,想要努力生存下去的希望。
随着麻醉剂的推入,欧瓷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她的手却一直没松开,在陷入昏迷之前她就隐隐约约听到一句话:“丫头,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
欧瓷想到这里时,脸上的冷意全都变成了嘲讽。
那个说了会一直在她身边的男人却将她一人丢在暴风雨的夜晚,最后还是选择了柏颜。
但是,恨归恨。
欧瓷对路璟堔的情感真不是说断就能断。
如果体会过溺水的人,在被人救出水面后呼吸到第一口空气时的感觉,就一定能理解欧瓷的心情。
她对路璟堔的感觉就像那第一口空气般刻骨铭心。
她是他黑暗世界里的那盏灯塔。
是在她最绝望的日子里陪伴着她,指引着她,给予她光明和温暖的男人。
她忘不了。
欧瓷在回程的路上接到凌祎城的电话。
她哭得眼睛疼,喉咙也不太舒服,怕凌祎城发现破绽,她敷衍地说自己正在开车准备回家睡觉。
凌祎城在电话里一阵沉默之后,只是淡淡地提醒她注意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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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瓷接到徐文豪的电话是在两天之后。
这次对方不再是售后,而是告诉她最近工厂新研制出来一款面料,问欧瓷要不要看看。
这话简直就是雪中送碳啊。
欧瓷脸上的阴郁一扫而光,一边接电话一边兴冲冲的开电脑。
她以为徐文豪就传个图片给她,结果对方说了,他刚好来西城出差,面料就在西城。
欧瓷觉得自己像是被一个五百万砸中的感觉。
匆匆赶去和徐文豪约定的咖啡厅。
徐文豪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块方巾大小的布料给她:“欧小姐,你看看。”
欧瓷小心翼翼地接过,再拿到手里认真端详,又掂了掂重量,这款布料简直就是为她想要的那件旗袍量身打造的。
面料看似像云锦,实则比云锦更为轻柔,也更耐磨,上面的图案是一朵艳丽的牡丹,作色大胆,正红配明黄,浓而不重,艳而不俗。
欧瓷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老主顾的寿宴服装和骆佩娟的旗袍。
其实,两者都可以用。
但随之问题也来了,徐文豪说目前只有样品,样品顶多只够一件成衣的面料,剩下的即便是紧赶慢赶也得半个月之后才能送来。
半个月?
肯定不行。
欧瓷在心里思虑一番,郑重地将面料给了骆佩娟的那件衣服。
虽然,她也很想自己的衣服能在老顾客那里一展风姿。
欧瓷开始真正的闭门不见客,一门心思都用在旗袍上。
十天之后。
欧瓷终于从繁重的工作中解脱出来。
工作室里,一具人体塑料模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为底色,红色牡丹为图案的斜襟旗袍。
欧瓷摩挲着下巴,绕着塑料模特转了好几个圈,直到看不出任何的瑕疵和缺点她才将自己僵硬的身体摔到沙发上。
不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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