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恺这才松了手,淡淡道:“没有,只是觉得这花枝子和人的颈脖子一个样,只要我轻轻一折,便会命丧黄泉了。”
白木有些惊讶,这样的人,在此时此刻,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好不渗人。
沈楚立时站直了身体,“大早上的,说这样的话,也不怕骇人吗?”
任允恺轻笑一声:“我说给谁听的,谁自然知道,无关紧要的,你们自然可以假装听不到。”
好一个特立独行的任司令。
白木在身后偷偷施了法,将那盆小花救了,刚一转身,却见任允恺已经走到了茶几前,站在柳原的眼前,他很高,将天窗上射下来的一缕光挡住了,身前是一片阴影,柳原就瑟缩在这样一重阴影里,迟迟不肯抬头。
“你把她弄哪儿去了?”任允恺问道,嗓音低沉。
柳原没有说话。
“她才十六岁,你把她弄哪儿去了?”任允恺又问了一遍。
白木心想,原来,是为了一个女人,少爷和司令,争一个东明巷里出来的女人,这种事情,传出去,恐怕哪边都不好做吧?她蹙了眉,瞥了沈楚一眼,有些无解。沈楚却挑了挑眉,表示他也不想搅进去,两人还是不要说话,继续看戏吧。
柳原突然抬起头,侧边窗缝里露进的一点光,照在他金丝边的镜框上,冷光闪过,他眼角仿佛是有一丝轻笑,“我第一眼看上的,做什么是你带走她?”
“竞价不过就用抢的,柳四公子倒真是正人君子?”任允恺冷声道。
“正人君子还会去东明巷这种地方?我去了自然就不是,任司令,哼,也算不上吧!”
任允恺顿了一阵,又沉声问道:“你究竟,把她藏哪儿了?”
“你永远也别想知道。”
“你就不怕今天晚上,柳老先生便会知道,他家的四少爷,梧州城出了名的洁身自好的柳四公子,上个月一直待在哪里?”
“你不会。”柳原微微侧过头。
“我不会?敢不敢和我赌一把?”任允恺也微微偏了身子。
光束从天窗泻下,直照着柳原的一条胳膊,在暗的屋子里,发着森白的光。
“我虽然看上了她,倒也不是有多喜欢,说不定你走漏了风声,我一个不开心,便将她药死了。”他轻笑一声,“你也知道,这世道,外面乱的很,死了一个小姑娘,谁也不会说什么的。”
任允恺却是怒吼一声:“你敢,你敢动她一根汗毛,我要你好看!”
柳原立即站起身来,昨天见到柳原只觉得他瘦弱,清清白白,文秀的书生模样,刚才被任允恺拎进来,又是勾着背的。这时他猛然站直,和任允恺面对着面,白木才发觉,原来,柳原和他,竟相差无几,二人的视任线恰好是平行的。不过任允恺到底是武官出身,气势上,还是要强出柳原这个国学老师许多。
柳原毫无畏惧的盯着他,薄薄的嘴唇抿的紧紧的,好一阵子,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倒是看看,我柳季阳,敢还是不敢。”说罢,他强推了任允恺,走了出去。
说来也奇怪,刚刚还怒气喷张的任允恺,这时竟也有些呆愣,并没有拉住柳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