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跟随康熙而至。即便是这样的大日子,他也仍然要当差。康熙先跪下拜了寿,驸马才从人群中走出,与阿图一起给老太妃拜寿。老太妃痴呆寡黄的眼珠子稍显灵泛,竟然蓦地站起,将两人牵住,笑道:“好,好...”
康熙道:“今日不必当差了,在宫里陪陪老太妃。”
驸马爷恭顺道:“有两样紧要的事未办,微臣不敢懈怠。”又朝老太妃大声道:“等过完年,我和阿图接你去府上住。”老太妃连连颔首,“谢太皇太后恩典。”午膳排的座位仍然是以太皇太后为尊,老太妃的席位摆在旁侧,围绕的都是宫里的后妃。阿图县主与驸马坐在外间的席位,几乎没有机会与老太妃说话。阿图县主与老太妃也未显出特别的亲厚,拜过寿之后,两人再未撞面。用过膳,戏台已撤,先是太皇太后、太后摆驾离去,接着是康熙摆驾离开,上位们一走,老太妃便被扶去后院歇息。
兵荒马乱似的与众妃辞过别,蓅烟欲要坐轿离开,未料曦儿无论如何也不肯上轿子,非要走回去。蓅烟把她拉到僻静的一处,忍不住狠狠教训,“你为什么不坐轿子?地上滑摔跤了怎么办?”曦儿双手捏着衣角,可怜巴巴的样子,垂着脸说:“我想踩雪玩。”
蓅烟扯过她的手,强行把她往轿子里送,“回长春宫随便你踩...”
“江妃娘娘。”旁边一声轻唤,蓅烟扭头,看见阿图郡主款款而至。她是康熙的姑姑,蓅烟算是晚辈了,遂忙的行礼,下意识的喊道:“阿图姑姑,您有何事?”
阿图一愣,唇角客气的笑意渐渐的化开,变成了一阵畅然的笑容,她说:“难怪皇上偏爱你,连我都忍不住喜欢你。”蓅烟只当她是奉承自己的话,没往深处想,笑了笑没做声。阿图往后看了一眼,驸马爷站在十步开外的地方等着她。阿图取下腰间一只荷包,递给蓅烟说:“给兰公主的,她出生的时候,我和驸马去了杭州,一直没机会给她补礼。”
蓅烟怔了怔,又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抱来兰儿让她接住荷包,教她学舌说:“快谢谢姑奶奶。”兰儿眨巴着小眼睛,奶声奶气道:“谢谢姑奶奶。”阿图轻轻拍了拍兰儿的小脸,露出慈爱之色,“若我能有个女儿,我愿意拿所有的东西去换,你好有福气哦!”
后面驸马爷有些不耐烦了,连咳了几声,故意让人听见。阿图郡主果然说:“还想和你多说几句,可他...”说着往驸马爷的方向睨了一眼,“他急着回去办事。就此别过。”
蓅烟忙福身恭送,“您慢走。”
眼望着阿图与驸马爷走远了,惠妃不知从哪里凑过来,假装随口问:“说什么呢?”蓅烟颇觉怅然,“驸马爷和阿图县主恩爱吗?”
惠妃不由冷笑一声,“恩爱?如何能恩爱得起来呢?阿图县主嫁过去之后,一直没有身孕,她到底是皇帝的女儿,驸马爷又不能纳妾,他这一支血脉怕是要绝后了。”
难怪她说愿意用所有一切换一个女儿。
夜里康熙翻蓅烟的牌子,召蓅烟去西暖阁陪膳。敬事房派了轿子来接,蓅烟略略梳洗过,换了新做的袍子,捧着一锅煲了四个时辰的牛骨汤去侍寝。康熙一日的行程排得很满,实在抽不出身去枕霞阁。他盘膝坐在炕上假寐,双手搭在膝盖上,坐得端正笔直,好似随时要起身办事一般。蓅烟轻手轻脚的走过去,静静的望着光底下疲惫不堪的男人,悄然叹了口气,放下汤瓮,正要给他拿一张毛毯,才弯了腰就被康熙一手勾进怀里。
“醒了啊?”蓅烟轻柔的问。
“嗯。”康熙把脸贴在她脖颈,慢慢的蹭了几下,睁开眼睛,“你穿得太单薄了,呆会回去披上朕的大氅。”蓅烟撇嘴,“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天冷了自然会穿衣服!”
楚研入殿欲问何时摆膳,见两人姿态暧昧,忙的往后退,蓅烟有些吃羞,从康熙怀里挣脱开,唤住楚研,“可是要问摆膳?”
“是。”
康熙说:“摆吧。”片刻的功夫,外间已经摆下两长桌的膳食,生鲜蔬果,火锅凉菜,有近百个碟子。康熙落座主位,蓅烟立在旁侧伺候,因是在乾清宫,一切皆有规矩制度,旁边站着十几个宫女太监呢,蓅烟不敢造次,便也乖乖的,装出贤良淑德的后妃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