噯呀,二姑娘怎地这样不小心?没摔到哪儿吧,给姨娘瞧瞧,手烫着没有?”
阮兰芷抽空觑了蹙着眉头的阮大爷一眼,心里有些发冷,虽然她是故意摔了茶壶,好赶这三人离开,可她这位亲爹可是离她不足一步远的地方坐着呢,竟然丝毫没有起身扶她一把的意思。反倒是隔的老远的剑英,竟然能马上赶到她身边来。
再看看这李艳梅,也比不远处那露出一丝笑意瞧热闹的阮思娇要来的会做人。
不管这李艳梅突然的殷勤,究竟是真心实意的关心她,还是为了拉拢她而做的表面功夫,都远比她那个避之不及的爹爹,还有那个一脸幸灾乐祸的庶姐,要好上太多。
毕竟连一个身份卑微的姨娘,都知道说几句关怀的话不是?反倒是和她有血缘关系的爹爹和姐姐,没有半丝温情。
“多谢姨娘关心,莺莺没有大碍,就是……就是刚刚给爹爹倒茶的时候,突然就眼前发黑,脚下发软,整个人栽在地上,倒是叫大家看笑话了……”阮兰芷佯作一副体力不济,孱弱不堪的模样,将身子泰半都倚在剑英的身上。她现在盼着这帮人赶紧离开。
阮兰芷本就是一副弱不胜衣的模样,装病这种事儿,实在不要太拿手。剑英扶着阮兰芷坐回椅子上靠着,后者微微闭眸,口中轻喘,一副随时都要“晕”过去的样子。
李艳梅闻言,忙不迭地点点头,冲阮兰芷笑了笑:“那二姑娘得好好休息,如今这茶是喝不成了,老爷您看……”
李艳梅说罢,偏过身子来,饱含深意地看了阮仁青一眼。
实际上,阮仁青早就想抬脚走人了,荆丽娘生的这个女儿,模样肖似她不说,性子也像她一般冷淡,加上丽娘死的时候眼神里满是怨怼,那副样子实在太让人难忘,因此阮仁青只要见到阮兰芷,总能不自觉地想起荆丽娘。
因着这些过往,阮仁青每回来婧姝院,总觉得浑身不得劲儿,他实在是没法子在这儿待太久,心里慌的厉害。
后来见李艳梅给他递了个眼色,阮仁青这才猛然想起自个儿此番来婧姝院的目的。
阮仁青将右手握成拳头,凑到嘴边清了清嗓子之后,这才勉强作出神色温和的慈父模样,对阮兰芷说道:“莺莺,你自小身子就不太好,像是端茶倒水这种事儿,交给下人便是了,爹爹知道你有这份心就行了。”
阮兰芷闻言,乖巧柔顺地点了点头,可实际上,她在心里却盼着这几个人赶紧离开。
阮仁青站起身来,双手负到身后,来回踱了两步,停下来看了李艳梅一眼,又走了几步,这般反反复复,犹豫了好一会儿,方才对屋子里的人说道:“思娇,莺莺,算算日子,再过半个月,你们的新母亲就要进府了。”
“到时候……”
阮仁青似是在斟酌如何开口,又顿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爹爹也曾听过坊间传言,那赵大姑娘是个厉害的人物……”
“哎,不是万不得已,爹爹又何尝愿意她嫁进来?只不过……府上的境况一日不如一日,这段日子以来,爹爹在牢中吃了许多苦头,多亏了赵家送了许多丰厚的礼物来,咱们阮府的日子才好过了一些。”阮仁青说着,悠悠地叹息了一声。
“我倒是不担心赵大姑娘会苛待你们祖母,毕竟你们祖母很是一个能干的人,如今爹爹只希望莺莺能多和思娇、艳梅亲近亲近,彼此有个照应,毕竟爹爹有时候在外头忙公事,也不能顾及你们几个,往后万一有个什么事儿,也不能及时回来护着你们几个……”
阮兰芷听罢,心中冷冷一笑,总算是说出口来了,原来李艳梅今日演这一出,是为今后找结盟呢!
若是碰到别的人,阮兰芷说不定就继续当个“毫无主见的病秧子”,坚决不淌这浑水。
只可惜……
要嫁给爹爹的不是别人,而是那个苏慕渊的“表姐”——赵慧赵大姑娘。
忆及那天晚上赵慧在花厅里故意给她的难堪……阮兰芷原本略微上翘的唇角,捋成了一条直线。
李艳梅和阮思娇两个,虽然也不是什么善茬,可毕竟阮兰芷与她们相处了多年,她两个是什么德行,自己也是摸的一清二楚,然而,赵慧就不一定了……
所以李艳梅递来的橄榄枝,她还真有点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