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灿见黎骞神情恍惚有异, 略一思忖联想到近来得到的消息, 看来是宫内有变了。
他并不说破, 反而缓和了几分眉宇的凝重萧杀,似是被黎骞的话打动。
“你说得不错, 我与他也只是交易罢了, 若有更大的筹码, 与你自然也可以交易。但是我手底下的人却不知,只当他是我唯一的弟子。今夜你从他们手中劫人,我若是随便就将人送与你,空手而归,却不知道要寒多少人的心。”
黎骞见他肯松口, 脸上便露出几分笑意, 抱着姬清的手也离开了脆弱的颈部。
“那皇叔待如何?”
黎灿似是思虑了片刻,神情略带几分冷酷,倨傲的侧脸对着他,竟看也不看昏迷的人一眼:“那便委屈皇侄与我演一场好戏了,烦请皇侄带着这个人送我到城门口, 当着我手下人的面,你我便反目一回。我若是为了他们的安危不得不退让一步,想来便也能交代了。”
黎骞眼中犹疑,黎灿答应这么快, 他不得不怀疑有诈。
但是, 城门守卫是他的人, 决计不可能落到黎灿的手中去。况且这计划一出, 自己完全可以早派人手过去,便是黎灿有再多手段,难道出了京都城门就能逃过去吗?
黎灿轻嗤一下,好整以暇的执着合拢的折扇,冷淡道:“皇侄若不放心,大可你我与他,三人同乘一趟马车。但若是爱惜羽毛,不想落个威逼叔父的名声,那本王也只好不死不休了。”
黎骞微微一丝冷笑:“好,就依皇叔所言。”
黎灿的武功深不可测,若是激怒了他不顾姬清的安危强行出手,恐怕黎骞自己的性命都有危险。
这个人行事一向桀骜不驯,自己这般威胁逼迫他,若是过了他的界限,实难保证他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更何况,到了外面都是自己人,布下天罗地网,他就不行黎灿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
出城的一路,姬清一直昏迷,黎灿自己下得手自然知道分量。好在当着黎灿的面,黎骞到底再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举动。
一路无话。
只有夜色火把燃烧之下,两处势力暗地紧张,明面却纹丝不动的互相对峙。
夜半,城门见令开启。
弓·弩、守卫一触即发,人人绷紧了心弦,警惕着很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
但,一个是离王,一个是太孙,任是哪一个都不是他们敢直接出手的大人物。
离王的手下无人擅动,骤然出手的是离王本尊,又有谁敢冒着伤害王室的罪名出手?
只得纷纷喊着护驾,妄图用箭矢逼退,用身体呈扇形挡住太孙。
然而,黎灿骤然出手却并非意在黎骞,虚晃一招之后,骤然击向来时的马车。
车内昏迷的姬清被他扇底的机关链卷起,就要夺走。
黎骞早防着他出手,虽然吃惊他出手如此狠辣果决,但早有准备之下,命人绞住绳索,将将赶在之前将人夺下。
“黎灿,你想谋反不成?”金吾卫首领捏了一把汗,厉声喝道。
黎骞神色也暗沉,他不知黎灿是假戏真做还是做做样子,他自己心底的火气怒意也半真半假。
黎灿只出了一次手,飘然远遁躲过一波箭矢。
此刻折扇横执,斜斜的对他轻抬下巴。
薄锦蒙着凤眸,一脸倨傲,薄唇冷淡道:“太孙说笑了,你对本王的弟子图谋不轨,竟还要怪本王不配合不成?”
“皇叔误会,小侄一直心慕令徒,不过是怕山高水远再难相见,留他小住几日罢了。倒是皇叔将人打晕劫持,方才出手又毫无顾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杀人灭口、栽赃嫁祸,意图挑起事端、图谋不轨呢。”黎骞揽抱着昏迷的人,心中隐隐后怕,眼神渐生寒意。
黎灿合拢扇子,负手而立,别过脸淡淡道:“本王不过与太孙开个玩笑罢了。难得太孙情深,本王便也成人之美。就此别过,不必远送。”
说罢,便再未多言,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与众从属一一出去城门。
至此,黎骞才慢慢放下心来。
……
马车里,黎灿看着安然沉睡的姬清,唇边微微一笑。
黎灿虽不知道他要带姬清离开的消息,是如何被黎骞得知的。
但关于傀儡这种东西,一旦接近真人便会被当权者忌惮,他是不可能叫太多人知道的。
在与黎骞交涉的时候,黎灿便早已暗中密令阿婉,趁着他在城门口制造的那一阵混乱之际,移花接木,用那个才半成品的傀儡偷偷置换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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