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妃的眼睛看着黑色的水磨地板,汗珠子不住的往下边掉,她的手抖抖索索的放在自己膝盖上,心里头实在有些吃惊,王皇后最后这句话,好像是在挖苦讽刺?
汗不住的从背上渗了出来,粘着衣裳,湿哒哒的一片,豫王妃跪在那里,脑子里空白一片,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怎么样将皇后娘娘那句话给遮掩过去。
豫王原先好像很闲散,根本没有这个挣太子之位的心思,可从去年开始他就渐渐的变了不少,也逐渐的注意自己的言行,这次去百香园,还真是他点头同意了的,自己原来还在疑惑究竟为什么会这样,现在听着皇后娘娘一说,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慌什么慌。”王皇后的声音听上去并无尖锐冷漠,淡得就像那三月山头的绿色,轻轻一抹,似乎就能擦去:“起来罢。”
豫王妃战战兢兢的爬了起来,低头站在那里,不敢回到自己座位上头去,就听着王皇后忽然笑了一声:“如雪,你可真是不禁吓。”
这句话听着有些戏谑的意思,豫王妃迟迟疑疑的抬起头来,就见王皇后正微微的在笑:“如雪,皇上总是要选太子的,老四这样做,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本宫还想夸奖他做得好呢。皇上最不喜欢的是好大喜功的人,最喜欢的是脚踏实地,你难道不明白?”
豫王妃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从皇后娘娘这话的意思来看,约莫是说豫王做得好?而且她那意思,竟然有支持豫王之意,这真是让她惊喜万分。
豫王想做太子,自然要人支持,她的娘家镇国将军府可是稳稳当当的一座靠山。难怪这些日子他对自己好,将那朱侧妃冷淡了,还不是因着自己娘家权大势大?豫王妃心中有几分微微的苦涩,但旋即又努力将那抹苦吞了下去,现在她有一个逐渐懂事的儿子,还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女儿,还有什么好抱怨的?上天对她实在是太好了。
主殿里的气氛已经有所好转。王皇后吩咐豫王妃坐下,问起了京城的新鲜事儿:“今年都有谁开了游宴?是否热闹?有没有在游宴里遇着好的小姐,轩儿年纪见长,也该替他留心着世子妃了。”
豫王妃这才彻底轻松了下来,选着几桩新鲜事情说了一遍,又告诉了王皇后,她的桃花宴里,有两位小姐做的诗是一模一样的。
王皇后听了哈哈一笑:“这不用说都是花了银子买的。”
“只不过这桃花宴上,如雪却见到了两首好诗,实在写得好。”豫王妃想到了彦莹写的那两首诗,不由得满心都是骄傲自豪,眉眼间也有了生动的神色。
“好诗?”王皇后也十分感兴趣:“你念来给我听听。”
豫王妃赶紧将那两首诗念了出来,一个宫女执笔将它们誊录下来:“王妃,是不是这些字儿?”
豫王妃瞅了瞅,提笔将“烟”字改成了“嫣”:“这就对了。”
宫女将那宣纸送到王皇后那边,王皇后眯了眯眼睛看了下,抱怨道:“裁春,你这字怎么写得小了些,本宫都有些看不清了。”
裁春笑道:“奴婢一直写这样大小的字,娘娘,你再仔细瞧瞧。”
王皇后叹息一声:“不是你的字写小了,是本宫的眼神不济了。”
她将宣纸拿近了些,仔细看了看,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惊讶神色来:“小白长红越女腮?这句话可写得真好,活灵活现的哪!那桃花不是有白的有红的?这小白长红倒也罢了,这越女腮是怎么给他想出来的?以人比花,生动得很,而且没有一丝做作的痕迹,实在写得好!”
豫王妃听着王皇后赞赏,心中欢喜不尽,连连点头:“可不是,这份心思,也实在是是难得了,作为一个农家姑娘能写出来,更是难得。”
“什么?农家姑娘写的?”王皇后拿着那张宣纸凑近了几分,又仔细瞧了瞧:“我还以为是哪位才高八斗的士子写的呢!”她将宣纸放了下来,好奇的望着豫王妃:“这农家姑娘叫什么名字?她可曾念过书的?”
豫王妃高高兴兴道:“就是跟我轩儿一道开铺子的那个,姓肖,听说她曾在私塾里听过几耳朵,但却未曾跟着教养娘子念过书。”
王皇后惊叹:“这就是天生聪明了!”
“可不是?在场那么多高门大户的小姐,自小便跟着教养娘子饱读诗书,却没有一个能写得出这般好诗来,这也只能说老天爷赏了一副七巧玲珑心给她!”提到彦莹,豫王妃眉眼间全是笑:“母后,你是没有见着她本人,若是见着她了,才知道什么叫美人!”
人人都有敝帚自珍的心理,自己的孩子总是最好的,何况彦莹还这般出色,豫王妃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丝毫没有羞惭的心理,只是狠狠的将彦莹夸到了天上去。
“哟,还真有这般人才?下回你带她进宫给本宫瞧瞧,本宫好久都未曾见过才色俱佳的年轻小姐了。”王皇后笑着看了看下边那首诗:“怎么忽然又去咏蔷薇了?这时候只怕蔷薇架子上头还只有几个芽苞子呢。”
“这首是旁人不相信她的诗才,另外出了一题,她只略略停了片刻,就已经得了这四句诗。”豫王妃笑得各位开心:“母后,最后那一句,写得实在好,满架蔷薇一院香,这可真贴切。”
王皇后连连点头:“确实如此,下回带她进宫来,本宫还真想看看这位肖姑娘了。”
“是。”豫王妃低下头,心里十分高兴,若是彦莹能入得了王皇后的青眼,给她讨个什么封赏,这样一来她下半辈子就好过日子了。
午膳的时候,豫王妃亲自为王皇后布菜,学了彦莹那模样,夹了鸭肉往调料碟子里头蘸:“我记得母后最喜欢吃芝麻酱,先试试这口味。”
这芝麻酱是彦莹自己亲手做出来的,纯芝麻榨出油来,将口蘑等研成碎末,与那些香料掺杂到一处,还加上鹅油糟过的猪肉丁,然后再拌到一处封到坛子里头,过了半个月,就可以取出来供食用了。
王皇后夹起那片鸭肉尝了一口,眼睛睁大了些:“这是鸭子?怎么就这般好吃了?”
豫王妃得意洋洋的笑:“母后,真是鸭子,烤鸭。”
“得得得,这哪里是寻常鸭子味?而且这肉好像也变了不少,里头紧了些,可咬着却嫩,不像是鸭肉。”王皇后摇了摇头:“如雪,你快说,这究竟是什么肉?”
“母后,真是鸭肉,就是那位肖姑娘亲手烤出来的,百香园有卖,五两银子一只。”豫王妃赶紧帮着彦莹推销:“虽然贵了些,可对得住这味道。”
“五两银子哪里贵?”王皇后看了身边站着的掌事姑姑一眼:“莫忘,上次你不是听着他们议论说,御膳房采买的鸡子,都是一两银子一只的?”
那掌事姑姑点头道:“老奴也是偶尔听到他们这般说。”
“你瞧瞧,这鸡子都要一两银子一只,这烤鸭五两银子一只,自然很便宜了。”王皇后自己伸出筷子来夹了一片烤鸭肉:“这几个碟子里头是什么调味料?我都来试试。”
豫王妃听着王皇后竟然说这烤鸭不贵,心情大好,欢欢喜喜道:“若是母后喜欢吃这烤鸭,我让人隔几日送几只进宫来。”
王皇后根本没工夫跟她说话,她夹着鸭肉在海鲜酱的碟子里试了试,又夹了一块在香辣酱里头蘸了蘸,六十来岁的人就如孩童一般新奇,将五个碟子都试了一遍:“唔,这些调料都很好吃。”
“母后喜欢吃就好。”豫王妃放了心,即便自己不送进宫来,王皇后也会下懿旨让御膳房去买。王皇后喜欢吃的东西,宫里头肯定要尝个新鲜,自然会有不少嫔妃也想试试味道,这宫里头有这么多人,隔三差五的吃烤鸭,也会是一大笔收益了。
再三宫里的御膳房都出来采买百香园的烤鸭,这百香园的名气就更大了,豫王妃心里头美滋滋的,今日进宫可是一举两得,不仅替彦莹推销了烤鸭,还为她挣得了露脸的机会。
回到豫王府已经是申时,豫王正站在中庭里,背着手在看花,见着豫王妃从外边走了过来,有几分惊诧:“你去哪里了?”
豫王妃没有像以前那般回避他的目光,微微一笑:“我进宫觐见母后去了。”
“见母后?”豫王有几分紧张眉头,微微皱起:“你和她去说了些什么?”现在正是挑选太子的关键时候,自己可不能出半点差错,这蠢女人,难道是去向母后告状了?这大半年来自己对她不错,难道她还不满足?
两个人磕磕绊绊的过了大半辈子,当年的那种意气用事已经逐渐被光阴消磨。少年时不更事,总觉得为了心头的那点朱砂痣可以将这世上的一切都抛弃,挣脱了这么久,蓦然发现所谓的情与爱,都只不过是幻像。
朱熙真并不见得有多爱他,她爱的只是自己的身份与权势罢了。
人到中年才领悟到这个残酷的现实,豫王不由得自己怜惜了自己一番,好在亡羊补牢犹未为晚,自己还可以赶紧补救——想要当太子,顺顺当当登基,没有镇国将军府的支持,如何能够?
这时再来看自己的王妃,才发现她是如此贤良温柔,拿她和几个嫂子相比,自己的王妃才是这世上难得的好人。
(鸡子,就是鸡蛋~~)
第二百三十五章和好
两人面对面站在中庭的桂花树下,夕阳从绿叶见漏下一些光影,斑驳交错,打在两人的脸上,那点点金黄不住的在跳跃。
豫王妃抬起眼来,望了望豫王,嘴唇边露出一丝略带讥讽的笑容:“王爷,你且放心,你对我这般好,我还用得向母后去告状不成?”
豫王被她说破心事,有几分尴尬,讪讪道:“本王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你怎么会忽然想起要进宫去觐见母后的。”
“母后对我这般好,情同母女,我进宫去探望她,有何不可?”豫王妃笑了笑,转身就往后院走了去,轻飘飘的扔下了几句话:“王爷,这不都说百事孝为先吗?你现在终日忙着在平章政事那里学着治国,这尽孝的事情也只能我去做了。”
豫王呆呆的站在那里,瞧着豫王妃从容不迫走到屋子里头去的踪影,嘴皮子动了动,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李妈妈本是跟着豫王妃往屋子里头走,见着豫王妃跨过了那月亮门,赶紧转过身来,飞快的跑到豫王身边,低声道:“王爷放心,王妃进宫是在替王爷谋算,在皇后娘娘面前,绝无半句诋毁的言辞。”
豫王听着这话,忽然心里头有些发虚,想要说些什么,可一个字也想不出来,他朝李妈妈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且去罢,好生服侍着王妃。”
望着李妈妈走得风快的背影,豫王呆呆的站在那里,心里头百味陈杂,自己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真是对不住王妃,可王妃却没有一丝怨言,只是默默的在这主院里替他打理好内院,将一切都管理得井井有条。
他宠着朱侧妃,也不见她为这事情拈酸吃醋,也不曾为难过朱侧妃,吃穿用度丝毫没有少半分,倒是朱侧妃经常向自己索要精致首饰和价格不赀的珍宝。她没有像那秦王妃一般,将后院侧妃侍妾的肚子都管住,现在自己有好几个儿子女儿,在几个兄弟里头,子女算是最多的。他那哥哥秦王,到现在才两个儿子,长子似乎病入膏肓只是在拖时日,而次子才半岁多,实在是子息艰难。
若是父皇从子息的角度来考虑,他更是多了一分胜算,想到这里,豫王深深懊悔起来,这么多年自己对王妃实在太过了些,也亏得她还这般温温柔柔,一心只是在为自己打算。豫王想了想,背着手走进了后院,以后他一定要好好的对她,不仅仅是因为她背后有镇国将军府,更因为她值得自己好好对待。
天边新月如勾,一点点淡淡的星子不住的在眨着眼睛,彦莹与简亦非两人搬了椅子坐在树下歇息,一边说着闲话。
“三花,今日豫王妃进宫去了,我从宫里出来,见着了豫王府的马车。”简亦非伸长了脚抵住树干,轻轻一踢,树叶纷纷的落了下来。
“豫王妃进宫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儿媳妇去看望婆婆,天经地义的事情。”彦莹手里没闲着,正在拿着绳子结网,她准备结一张绳床,挂在两棵大树之间,到时候自己可以舒舒服服的躺着歇凉了。
“这可跟你想的不一样,这皇宫岂是能随意进的?我想豫王妃肯定有她的目的。”简亦非沉思着:“最近朝堂上可是有些变化的。”
“变化?还不是几个皇子都在抢那太子的位置?”彦莹嘻嘻一笑:“这些都是他们的事情,跟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没啥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若是豫王能被立为太子,那你这铺子里的生意以后会更好。”简亦非将脚放了下来,开始帮彦莹整理起那一堆绳子,一边低声道:“现在大家都看好秦王与豫王,也不知道究竟谁会做太子。”
“秦王做太子,可能会对你好一些?毕竟你是从他府里出去的。”彦莹转着眼睛想了想,旋即哈哈一笑:“豫王做太子你也不差呀,你不是许宜轩的拳脚师父吗?啧啧啧,简亦非,我这才发现你可真会站队,脚踩两只船呀!”
“三花,你可别这样说我,我是哪边都没站队的,我是青衣卫,是皇上的人。”简亦非有几分紧张:“这话咱们两人说说也就是了,可别到外头去说。”
“我知道,现在不就咱们两人吗?”彦莹瞧着简亦非那谨慎的模样,也收敛了笑容:“咱们在一起莫谈国事,就说说咱们的小日子该怎么过。”
“就该这样。”简亦非点了点头:“我总在想着该怎么辞去这青衣卫的职务,每日里瞧着那些龌龊的事儿,心里头气愤,可又不能自己动手去除掉他们,有些花了银子打点通了,什么事都没有,有些交到刑部,可又被走脱了,瞧着心里头都膈应。”
彦莹没有出声,这贪腐之事,古已有之,人都有私心贪欲,再怎么抓都难得断根。明□□朱元璋当年抓贪官很厉害,有些贪官被抓到以后,将他们的皮剥了下来,让别的官员背到背上到处走,想要起警示之用,可贪官却依旧层出不穷,就连朱元璋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这贪腐之事如何屡禁屡犯!”
青衣卫这职务,虽然直属皇上,其实也颇有些危险,不如让简亦非辞了,跟着自己一道来开铺子做生意。彦莹心中默默想着,哪日找个好借口,让他去上个辞呈,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准许。
“三花,你不同意我这主意?”简亦非见彦莹没有吭声,将脸靠过来了些:“你难道不想我来帮你开铺子?”
“自然是想,可这伴君如伴虎,你总要找个合适的理由去递辞呈,免得皇上龙颜大怒,咔嚓一声……”彦莹将手里的绳子放下,眼睛盯住了简亦非:“不管怎么样,咱们做事一定要面面俱到,我……只盼你平平安安。”
这话忽然就戳中了简亦非的软肋,他伸出手来抓住彦莹的手:“你放心,我做什么事情之前都会先想想你,三花会不会让我去做?这么想一下,头脑就冷静了。”
彦莹微微一笑:“这样很好。”
“三花,我真恨不能睡一觉,睁开眼睛咱们就能拜堂成亲了。”简亦非的手心有些热,抓住彦莹的手抓得更紧了:“现在总觉得每日都漫长得不到头一般,没事的时候就眼巴巴看着那日头,只希望它快些落下去。”
“简亦非,你真是个傻子。”彦莹哈哈一笑,伸手刮了刮他的脸:“你就这样想跟我成亲了?”
简亦非请人看了个黄道吉日,今年九月十八,已经派人去豫州城找吴媒婆,让她给肖老大送日子过去了。这可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前世是女汉子的她来到大周朝,竟然能遇着一个这般合适的人,要与他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生活真是玄妙。
简亦非一把抓住了彦莹的手,放在脸旁贴住:“三花,我真心想快些与你成亲,每日晚上我都舍不得走,只想就这样坐在你身边。每晚上回去,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就觉得一片冰凉,那滋味真是难受。”
他没敢告诉彦莹,每晚上做梦还见着她了,有一次做梦,还见着彦莹抱着他的脖子,主动将嘴唇贴过来亲吻着他的脸颊,又痒又酥麻,让他直舍不得睁开眼睛。早上起来的时候,就见着枕头旁边有几根淡灰色的毛发,拿起来看了看,还在琢磨究竟为什么会有这毛发掉落,耳边传来喵喵喵的声音,抬头一看,就见一只麻灰色的猫正在床的那一边,双目炯炯的看着自己,那瞳仁是个黑亮的半圆。
难道昨晚是这东西在舔着自己?简亦非狂叫了一声,从床上跳了起来,那猫很委屈的望了一眼,这才不慌不忙的弓着腰踱着八字步走开了。
不,他不再要孤孤单单的跟这该死的猫睡在一张床上,他要搂着三花在怀里,舒舒服服的睡着,两人不时的说说悄悄话,还可以……简亦非的脸颊不由得发烫:“三花,我想……”
彦莹瞧着他那模样,心里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不禁微微的笑了起来,每次简亦非亲她之前,都要问过她:“三花,我想亲亲你,可不可以?”“三花,让我亲一下,就一下,好不好?”“三花……”
这简亦非做别的事情爽快利落,唯独在这男女之事上显得格外优柔寡断,想要亲她,不是该很霸道的将她一把搂在怀里,饿虎扑食一般的将她擒住?彦莹看着简亦非渐渐红了的脸,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不是又想要亲我了?”
简亦非很羞涩的点了点头:“三花,你答应不?”
彦莹站起身来,伸腿踢了简亦非一脚:“你可真是个呆子!”
“啊?”简亦非见着彦莹似乎要走开,心中一急,赶紧也站了起来去拉她的手:“三花,你莫要生气!”
微微的月色下,少女的眼眸灼灼,似乎有两潭春水一般,简亦非心中一荡,不由自主抓紧了彦莹的手:“三花……”
“你还要问什么?”彦莹又好气又好笑:“你问呀,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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