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直言,梁氏犯下此等不可饶恕之罪,大舅兄只是选择与她和离,而不是将她休弃,已经是相当仁慈的了。你可知道,此事最稳妥的处理方法便是让当事者彻底消失,大舅兄只要心肠再狠些,直接让梁氏病逝,如此便可彻底解了伯府之危。”
沈昕颜呆呆地望着他,似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这般轻轻松松地说出让人“病逝”之人,是她那个吊儿朗当万事不上心的纨绔夫君。
魏隽航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拢嘴佯咳一声:“夫人与大舅兄都是良善之人,自然不会想到这种法子。只是,种什么因便得什么果,梁氏当日既起了贪念,更做下此等伤天害理之事,有此结果已经是上天对她的仁慈了。夫人再想想那些因为印子钱而被连累到家破人亡的无辜百姓,难道他们便不可怜么?”
沈昕颜半天说不出话来。
是啊,那些被连累到家破人亡的无辜百姓便不可怜么?朝廷明令禁止放印子钱,梁氏明知不可为,可因为心中的贪念却依然为之,难道不是自作自受?
“好了,夫人莫要多想,梁氏有此下场与夫人无关,更与旁人无关,不过是自作自受。夫人若是心疼峰哥儿慧儿他们兄妹,闲来多接他们过府便是了。前不久盈儿那丫头还在我耳边念叨着她的慧表姐呢!”魏隽航不以为然地道。
“嗯,我明白了,多谢世子开导!”沈昕颜望着他的双眼,认认真真地道谢。
魏隽航呵呵地笑了笑。
靖安伯与其原配夫人和离一事终究传得满城风雨。
这也难怪,靖安伯府虽然已经没落了,但好歹也是有爵位的世家,之前又不曾听闻这对夫妻有什么不和的传闻,况且这伯夫人子女都生了好几个,眼看着最大的儿子过不了几年便可以娶妻了,在这个节骨眼上选择和离,不得不让人猜疑。
传到后来,居然变成了‘英国公世子夫人与其嫂不和,逼迫兄长与之和离’。
“是哪个下作的东西胡乱攀扯咱们夫人!”夏荷听闻这个流言时,气得险些将她屋里的桌子都砸烂了。
秋棠一脸凝重,这种流言不可谓不狠。早已出嫁的姑奶奶因与嫂子不和,怂恿兄长与之和离,若是真落实了,夫人这辈子什么名声也没有了。
可偏偏,那流言还传得有板有眼,只道英国公世子夫人前脚回娘家,后脚便传出伯爷夫妻和离的消息,这不是她怂恿的还能是谁?
是谁在背后传出这样的流言来毁夫人的名声?难不成是那梁氏怀恨在心,故而才传出去的?
流言越演越烈,最后连大长公主都被惊动了,连忙唤来沈昕颜问问是什么回事。
事关娘家丑事,沈昕颜自然不可能全盘实言相告,唯有挑着自己嫁妆铺子被私吞了大半进项之事告诉她。她只是透露了小半的事实,大长公主却已脑补了事情的真相,认为许是靖安伯查出原来私吞了妹妹嫁妆钱的是妻子,一怒之下便要休妻,但因顾及伯府颜面,才选择了稍微好看一点的和离。
“难为你了,这可真真是无妄之灾!”大长公主安慰地道。
她会这样想,全不过是相信沈昕颜并非那等挑拨离间之人,更不可能会因为一己喜恶而作出让兄嫂和离之事。
瞒过了大长公主,沈昕颜暗暗松了口气,而对于到她跟前或探口风或看笑话的方氏与杨氏妯娌就好对付多了,直接黑脸将她们轰出去便是。
反正大长公主都相信了她的无辜,旁人爱信不信,不信?憋着!
到后来,自然也会有些与梁氏相熟的妇人就此事问到她的跟前,而沈昕颜也做好了梁氏会趁机往自己头上泼脏水的心理准备,哪知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梁氏居然并没有落井下石。
“她一个早就出嫁多年的小姑子也能使得兄嫂和离?你们也忒瞧得起她了!别瞧她如今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夫人,回到娘家见到我这个嫂子还不是得恭恭敬敬的?怂恿她兄长与我和离?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当梁氏这番话传到沈昕颜耳中时,她久久沉默不语。
当事人出面澄清,还是一个已经没有任何利益关系的当事人,她这番话比那些似是而非的流言可信度高多了,虽然还有极个别人表示不信,但到底没人再敢将靖安伯夫妇和离之事与沈昕颜扯上关系。
梁氏冷冷地看着那些没有得到满意答案的“相熟之人”败兴而归,片刻,勾了个不屑的笑容。
真当她是蠢人不成?这个时候还得罪沈昕颜对她不但没有半点好处,还会连累她在伯府中的儿女。她已经让子女因她而蒙羞了,却不希望他们会再因为自己而失去沈昕颜这道保护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