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彦虎午后将老爷请过去察看剿匪军功,老爷看江州水营兵马有杀良冒功之嫌,当场跟周大人、钟大人争执起来,闹得不欢而散,回来还一直在生闷气。”
“明明就是杀良冒功,将全寨都屠尽,甚至肆无忌惮拿老弱妇孺的头颅充数。倘若州兵不知收敛,行事比匪徒还要残暴,鄱阳湖匪必将越剿越盛,不会有断绝的时候!”韩道勋见范锡程还遮遮掩掩的不将话说透,愤怒的说道。
韩道勋这时候看到林宗靖等人将杨钦的妻儿及幼女押进院子里来,脸色颇为不悦的问韩谦:“他们是什么人?”
“匪首杨钦的妻儿及幼女,昨夜我们破开贼寨时所捉,”韩谦见他父亲正在盛怒头上,可不想去触什么霉头,很老实的说道,“我正打算捆了送交江州官府处置,听范爷这么说,似乎直接送给江州官府处置,也不是很合适。”
韩道勋才不相信韩谦辛苦将三人捉回来,只是为了送交江州府衙处置,挥了挥,要想叫韩谦直接将人给放了,但转念又问道:“赵明廷的人,会不会正在附近盯着我们?”
“我们给了他们一天多的喘息之际,季昆应该调集不少探子过来,现在直接将他们三人放走,是只会落入赵明廷的人手里。”韩谦嘿然说道,他辛辛苦苦将人捉回来,当然不愿意就这样放走。
“你将那妇人带过来,我有话要问她,”韩道勋轻叹一口气,说道,“那两个小孩,交给晴云、周婶照顾。”
看到韩老山他婆娘跑过来就要将两小孩子的绳子解开带走,韩谦忍不住吩咐道:“这两小兔崽子会下嘴咬人呢,小心盯住别让他们碰到刀剪!”
韩谦示意郭奴儿将杨钦妻子身上的绳索解开,又听范锡程简略的说起州兵水营昨夜进剿杨潭水寨的情况,这才知道杨潭水寨男女老少六百余口人,都被江州屯营军使率部屠灭。
地方上除了州县地方兵马外,一些位置险要、地位重要或者与敌对势力交错接壤的州县,金陵也同时会调派南衙禁军精锐驻守。
负责在地方统领南衙禁军精锐的将领,通常都会兼任地方上的屯营军使。
钟彦虎原本是晒人肉为军粮的大魔王孙儒麾下都将,被俘后投效淮南军,年前才积功升任南衙马步军都虞候、江州屯营军使。
南衙禁军在江州驻有一营水师、一营马步军,都归钟彦虎统领。
韩谦就算对江州的情形不熟悉,也听说这人的残暴之名。
韩谦又听范锡程说杨钦等三十余人当时侥幸不在寨中而得以逃脱,此时江州刺史周昂及江州屯营军使钟彦虎已经下令诸县发兵进行全境搜捕,禁不住眼睛一亮。
韩谦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他父亲韩道勋身边,听父亲询问杨钦妻子鄱阳湖的民情,插进话说道:“想必你现在也知道杨潭水寨此时的命运了。以往季昆想要行刺我父亲,除了个别亲信外,不可能大肆调动职方司的密探、斥候,才不得不联系杨钦。不过,此时季昆只要手里有江州所发的协助缉拿大寇的公函,就可以公然调大批精英密探、斥候进入江州。当然,季昆依旧不敢直接动用职方司的斥候刺杀朝廷大臣,但你夫君能不能逃过此劫,就难说了。”
周蓉也算是有大家风范的镇定女子,这些年嫁给杨钦,相夫教子,主持寨子内的事务,在众贼兵眼里也是不容轻慢的内当家,但她再强大的内心,对这两天诡异多端的变局跟惨局也无法坦然直面。
“所谓狡兔三窟,我看杨潭水寨屯积那么多的粮草,相信杨钦在外面应该还有藏身之地,”韩谦眼睛盯着杨钦的妻子周蓉,“你要是不想拖延时间,最终坐看你的夫君落入季昆手里,化为他们升官晋爵的军功,你不妨帮我们,请你夫君请过来,大家坐下来喝杯茶聊聊天。”
周蓉不知道前夜无情斩杀水寨四十余人、纵火烧毁水寨之人,还有什么值得信任的地方。
见杨钦妻子不吭声,韩谦笑道:“你要不吭声也行,我们在江州顶多再逗留一天,我们总不能无故携带大寇妻小西进,到时候就只能将你们交给江州府衙,说不定杨钦神通广大,能从江州大牢将你们劫走啊!”
周蓉脸色惨白,从手腕上摘下一枚银手镯,说道:“我夫君或会到江州水营东面的梅坞埠打听消息,你们倘若真想见到我家夫君,可以拿这枚镯子到梅坞埠守着……”
“你家安排在梅坞埠的眼线,多半被职方司的人已经给拔了,才致使被江州水营剿灭完全没有觉察;又或者那里的眼线,已经被职方司的人给收买,杨钦真要跑过去打听消息,神仙都救不了他。我手下的人不能随便去送死,你再说个地点。”韩谦说道。
“我娘家表叔,是江州城里坐馆的瞎眼算命先生,没有外人知道……”
“好,你写封信,我让人送过去,来不来喝茶,看他的心意,我的人是不会拿着你的手镯在那里坐等的。”韩谦说道,让赵庭儿拿笔墨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