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儿姑娘温婉的声音,让太后为之一振,依姑姑更是身形一固,仿佛依姑姑对沁儿姑娘的恨不比太后少……
忽然之间,我觉得有意思了……
开始期待姜翊生说带我猎狼……谁是狼?该怎么猎,有多少人围攻堵截……
太后机不可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挺直背脊,微抬下巴,眼神睥睨姿态,一扫而过先前所有的阴霾……
淡瞥了我一眼,对着宣贵妃道:“宣贵妃,好生休息,既已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要好好的休整,休息好了,站起来才是福气!”
宣贵妃那泪眼朦胧,满脸泪痕,闻言太后的话,拿着衣袖擦了擦,望着南行之一脸慈爱:“臣妾知道该如何去做,太后放心!”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抬脚踏出营帐……
浅夏嘴角红肿,眼神止不住的看向我,我发现挣脱不开南行之的手,他的手把我的手包裹在他的手心中,牢牢的圈握着……
“王上,你该收手了!”我忍不住的提醒道,这个人的手像钳子一样,紧紧的牢牢的……
南行之微蹙眉头:“不收,孤喜欢这种感觉,不放!”
我气恼,牵起他的手,只不过想让宣贵妃瞧一瞧他的手指,并没有想与他十指相握,更没有想过,他的手包裹着我的手,让我毫无逃离的机会。
浅夏膝行爬到我的脚边,“殿下,奴才想殿下了,奴才想回到殿下身边,恳请殿下,只要奴才待在殿下的身边,让奴才做什么都可以!”
“先起来!”我本想弯腰去扶他,谁知南行之手一拉,刚刚弯下的腰被他拉直了。
浅夏破涕为笑,额头重重地磕了两声:“奴才谢过殿下,谢过殿下!”
难道浅夏在此次事件中,只是一个巧合的关系,他想见我,他想回到我的身边,因为一个机缘巧合情况下,被别人冤枉,然后拉了进来?
可是我不相信有如此机缘巧合,他有很多机会,重新回到我的身边,这样的巧合太过于勉强,不与说服人……
南行之拉着我的手迈开步子往营帐外走,宣贵妃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孩子,无论你认与不认,我都是你的母妃!”
南行之脚步微顿,声音如冷惜:“孤的母妃在黄泉之下,若你执意,你的下场会跟那姜颐和一模一样。”
说完南行之拉着我头也不回的出了营帐。
营帐外不远处,太后和沁儿姑娘对视,中间隔了五个人的距离,沁儿姑娘一身棉麻长裙,简单飘逸,太后一身凤袍,华然高贵。
沁儿姑娘简单的发髻,头上插着一根白玉簪子,太后凤头钗响珠配奢华。
沁儿姑娘略施粉黛,碧玉无华,太后口脂厚重,妆容细致,尊贵非凡。
我出去,抬眸间正见不远处的姜翊生似笑非笑望着太后和沁儿姑娘,见我和南行之扣手相携,眼神瞬间变地幽深起来。
我伸手用力的去掰,才把南行之的手掰开,南行之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太后,孤从未如此与人亲近,孤喜欢你手中的温度!”
我脚下一移,拉开一些位置:“王上,莫要任性,如此大庭广众,莫要做失礼的动作!”
南行之眉峰微蹙:“珑果姑娘说,在乎就要天下人知道,执手相握,并不是什么失礼的动作!”
这中间的时间里,楚珑果又对他灌输了什么?
他不是固执己见离楚珑果远一些了吗,为什么又是楚珑果说?
沁儿姑娘慢慢的动了,款款施礼而来,笑得烂漫:“姐姐,一别多年,姐姐还如当初一样风姿卓绝,妹妹与姐姐相比,到是相襟见肘了!”
太后站在原地,秋风吹起她的凤袍,沁儿姑娘说的没错,与太后相比,沁儿姑娘就是一朵清丽的小白花,太后是那华贵艳丽的牡丹。
太后未语,依姑姑上前手一横,拦住了沁儿姑娘想过来亲近太后,“肃沁亲王妃,依品阶惯例,您需要对我家娘娘行礼问安,再者曰,请肃沁王妃自持身份,我家娘娘是姜国的太后,可没有你这样便宜的妹妹!”
沁儿姑娘笑意仍旧,脚下一停,自责道:“瞧我,见到姐姐太过欢心,离开故土多年,重新踏上故土,更是不知道欣喜的如何来表达,才会如此,忘了礼数,姐姐您不会怪妹妹的哦!”
太后嘴角一勾,唇瓣轻启,“掌嘴!”
依姑姑闻言,反手一巴掌,掌在沁儿姑娘脸上,事情来得太突然,沁儿姑娘未反应过来,一个嘹亮的巴掌声响起。
沁儿姑娘脸被打偏一旁,略施粉黛的脸,瞬间被五个指头覆盖,红肿一片。
捧在手心里的人,天下人艳羡的人,天下女子都想过成她这个模样,被突如来的巴掌,打懵住了。
太后淡笑道:“哀家的婢女已经提醒了你,自己找打怨不得别人!”
刚刚那一巴掌,我的心跟着一抖一下,抬眼看向姜翊生,姜翊生眸色幽深,跳跃在我和南行之身上,看我望向他,伸手招了我一下!
我暗瞅了我站的位置,看戏的好地方,着实不愿意调位子,姜翊生似看出来我不愿意过去,凤目眯了起来……
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让我不敢直视……
沁儿姑娘这才伸出手捂住脸,咬紧牙关,笑说道:“姐姐还是这样脾气暴躁,男人不喜欢脾气暴躁,个性张扬的女人,男人喜欢柔情似水,碧玉羞涩的女人。”
太后眼睛一瞥,依姑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甩手给了沁儿姑娘一巴掌,甩完之后退至太后身旁。
太后睨着沁儿姑娘红肿的脸,含笑责怪依姑姑:“你是哀家贴身的侍女,这种动手打人的事情,你动一下就好了,下次再有第二下的时候,找一些粗使,手脚厚实的人来做,免得打伤你的手,没人来伺候哀家!”
依姑姑恭顺低头道:“奴婢知错,望太后恕罪!”
“下回知道了没有?”太后故意问的大声:“像这种不自重自己身份,柔情似水,碧玉羞涩的女人,别打脏你的手!”
“是!奴婢谨遵太后教诲,下次若遇到这种事情,奴婢定然寻找几个人,毫不留情的去下手!”依姑姑垂着眼眸,看不见她眼中的情绪。
太后颔首,“跟了哀家几十年了,别像曾经一样傻乎乎的被别人卖了,还给别人数银子呢!”
依姑姑头猛然抬起,恨意禀然的看向沁儿姑娘,“当然不会,死过一回,爬起来,就不会再去心软去死,就算年轻不懂事,可以找各种借口,但是年岁大了,所有的借口都骗不了自己,本来的事实,就会更加清楚的在心中更加清晰!”
沁儿姑娘左右脸颊,肿的像馒头一样,目光仍带笑意:“变成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到底是气质不一样,不过那又怎样,自称哀家,也是孤苦无丁无依无靠,有权势又怎样?床头连个说话人都没有,不觉得可悲吗?”
“你的床头说话人现在在哪里呢?”太后手搭在依姑姑手臂上,微微向前,目光扫过沁儿姑娘:“活得倒像个女子,可惜你终归不是完整的女子,一个连孩子都生不下的女人,算什么女人?”
沁儿姑娘被人戳到痛脚,咬牙切齿,片刻,方笑道:“坐上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又怎样?守着自己不爱的人,守着自己不爱人的江山?让自己的儿子淌着别人的鲜血,踩着别人的尸体,踏上这至尊之位,他快乐吗?”
“你权倾天下,母家颠覆,到头来不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我活得自由自在,有人知冷暖,比你好上千百倍,我的姐姐!”沁儿姑娘说着把手一拉,让自己红肿的脸颊暴露在太后的眼帘下,也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何不妥,眼中漾着洋洋得意的笑,眼中荡着身为人生赢家的肆意。
“有人知冷暖?”太后差不多跟沁儿姑娘一样高,可是太后现在硬生生的感觉气场要比沁儿姑娘高出半个头的样子,戴着假甲套的手微微一抬,用手弹了弹,“你那与生存依靠的人呢?怎么哀家没见着?在哀家面前耀武扬威,怎么没有人来给你救场?拾人牙慧,拿着哀家不要的东西,有什么可炫耀的呢!”
沁儿姑娘嘴角一扬,昂起下巴,硬生生的把太后的气势给压了一头:“姐姐,您可是我的亲姐姐,都说凤家只有一位嫡小姐,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嫡小姐,你我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只不过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从小到大,你得的东西够多了,姜国先皇上爱你如命,你怎么就把他给杀了,不好好珍惜呢!”
太后勾起一抹冷笑:“阔别多年,别的没学会,举一反三的能力倒是学会了,哀家以为你始终是那菟丝子,没了依靠的树木会死,看来这么多年,哀家一直小看了你!”
“菟丝子?姐姐说什么笑话呢!”沁儿姑娘一双眼睛,脉脉含情,“菟丝子是因为有依靠,是因为有大树为它遮风挡雨,提供营养,她是聪明无比才会依附大树,像姐姐这样,自己就是参天大树,自然不用依附别人,当然……也是因为没有比姐姐更加大多树来让姐姐依靠,姐姐只能依靠自己,杀掉爱自己的,一步一步权倾朝野,变成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妹妹我就逊色了很多,一品亲王妃而已,不过好在这么多年,幸得一丝薄名,成为天下女子最想成为的人,夫君又是天下女子最想嫁的男子,妹妹我啊,此生足矣!至于那两巴掌,妹妹欠下的,算是还了,依澜,我看见你过得这么好,心也就放下了!”
依澜是依姑姑的闺名,看这阵势,依姑姑对沁儿姑娘恨之入骨,沁儿姑娘被她打了两巴掌,算是还人情了!
我的眼神兴致勃勃,可劲的瞅着他们三个人,连姜翊生何时来到我的身侧都不知道,直到那钻入鼻尖的龙涎香味,才让扭头望去。
姜翊生幽深的眸色,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伸手盖了一下我的眼帘,低沉慵懒笑说道:“情绪太过外露,姜了,这样看笑话找打呢!”
我心中一紧,忍不住向旁边移了一步,离南行之近了些,南行之倒是很是乐意我离他近了一些。
移了那一步,南行之琉璃色的眸子一亮,让我忍不住的又移了回来,不露声色的越过他们俩。
南行之双眼尽是不解,姜翊生倒是很满意我的此前的动作……
依姑姑嘴角蠕动,说道:“你从来都不是凤家的嫡小姐,你是临家人,临家夫人带过去的没人要的野孩子!”
“你在说我的亲姐姐吗?”沁儿姑娘呵呵笑道:“一个无用的女子,嫁到临家那个病痨子,自以为是庶出就能嫁给嫡出,真是可笑,若不是临家那个病痨子命不久矣,怎么可能娶凤家庶出的她!”
“旁系,我们这些凤家枝条旁系,永远比不上姐姐嫡出身份来得尊贵,凭什么,你不要的,才轮到我们?”
沁儿姑娘心底仿佛隐藏着特大的恨意,恨自己大概身为庶出有太多的不甘。
“你这个样子,他知道吗?”太后冷淡的问道。
沁儿姑娘脸颊上的红肿,丝毫不影响她笑容明媚,反问太后道:“姐姐是问阿肃知不知道妹妹这个样子?他不需要知道,他只管知道妹妹柔情似水,善解人意就可以了,旁的他不需要知道,姐姐,你说呢!”
太后舒展了一气,“这倒是真的,一个人连最真实的自己都让枕边人不知道,沁儿姑娘,你就像你的名字一样,沾了哀家的光,才会有今天,好好在这围场里玩吧,有什么事情报哀家名号,哀家会像小时候一样,好生的照顾你!”
沁儿姑娘此时,才屈膝半礼,“沁儿谢谢姐姐如此照顾,妹妹现在有人照顾,有人全心全意的照顾妹妹,姐姐的好意,妹妹心领了,姐姐还是把这个时间,把这个精力留着,照顾好自己吧!”
太后嘴唇微勾,报以一个冷淡的笑容:“那你可要好好珍惜,哀家最近想拿人祭旗,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真不知道,谁会成为这个幸运的人呢!”
沁儿姑娘的笑容一凝,太后瞟了她一眼,带着依姑姑迤逦而去,留下沁儿姑娘看着她背影,满眼愤恨。
太后一走,姜翊生笑容一敛,伸手扣住我的手腕,拉着我,凤目凝视着我,喊了一声:“姐姐!”尾音带着一股甜丝丝的暧昧。
我下意识的想去甩手,姜翊生扣住,嘴角斜斜,充满邪魅,上前一步,似对我贴脸相聊……
其实不是,他恰离我的脸还有些距离,低声道:“今日你对太后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血缘不会是跨不去的鸿沟,哪怕一无所有,你也甘之如饴与我在一起对吗?”
我一个惊慌后退一步,眼神迅速的扫过宣贵妃的营帐,在扫过我身边的人,是谁把我和太后说的话这么快速的告诉姜翊生?
“并没有……”
“我知道!”姜翊生完全不给我说话的机会,截断了我的话,一把压住我的头,摸了摸我的后脑,带着撒娇说道,“我什么都知道,不要怨我,不要气我,好不好……姐姐!”
“姜翊生!”
“大皇子!”
跟我异口同声的是沁儿姑娘。
姜翊生声音微扬:“姐姐……晚上寻你好不好?”
“太后晚上约了珑果姑娘!”南行之淡淡的提醒道:“明日秋猎正式开始,大皇子怕是有的忙了!”
姜翊生后退两步,慢慢的松开我的手,扫过南行之,对我道:“姐姐应该知道,翊生心眼很小,小的只能容下一个人,除此之外,谁也容不下!”
我脸色微微一沉,姜翊生在有恃无恐的威胁我,在有恃无恐的提醒我……提醒我是他的。
南行之琉璃色的眸子一转,甚至添乱的对我说道:“太后,孤似也是一个小心眼的人,不喜太后与他人太过亲近!”
我眉头紧感,冷眼的扫过他们俩,姜翊生和南行之对视相望,似波涛暗涌,似平静如常。
“大皇子!谁也容不下是你的事,不是本宫的事!谢关两家姑娘正巴巴的瞅着你呢!”我冷言道:“王上,哀家觉得珑果姑娘不错,若是能和南疆结秦晋之好,既能巩固南疆与西凉的友好邦交!”
两个人的头颅瞬间转向别方,眼神飘忽,似极力掩盖着自己的不自在。
沁儿姑娘转手之间,用巾帕挡住了自己红肿的脸,对我浅笑道:“殿下一别多年,初见时,殿下还是南疆的皇后,再见,殿下的身份已经非昔比,变成太后了,真的可喜可贺,尊贵不倒啊!”
美人气质温婉,都五十多的人,还保持着少女般的娇媚,可真的是难为她了。
“哀家也觉得哀家是幸运的,有些人终其一生只不过是个妃,有些人终求一生,也未必触及到别人的内心!”
沁儿姑娘闻言打量着我,“大皇子对殿下倒真是姐弟情深,感情深厚,大皇子不远千里来北齐,让我家王爷出手相助,想来是惦记着那高位,想去争夺,不过我家王爷似没有真正打算出手呢!”
我轻笑一声,开口道,“男人的事,自有男人去解决!哀家要做的享受荣华富贵,受万人朝拜。肃沁王妃您这样提醒哀家,哀家觉得你还不如去吹吹枕边风,让肃沁王不要来姜国,既然已经来到姜国,你再多此一举一说,不觉得自己脸上无光吗!”
都已经来到姜国了,还拿乔的嘴脸,不能替肃沁王做主,非得高姿态的对别人说,自己能影响肃沁王的抉择,若是能影响他的抉择,我相信沁儿姑娘是不会愿意回姜国的。
沁儿姑娘蹙起眉头,声音跟着沉下来:“殿下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倔强,殿下的个性,可真的一点都不像则柔柔柔弱弱,让人怜惜!殿下这个性倒随了太后!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无论怎么逃,殿下身上多多少少也是流着凤家的血脉呢!”
我盯着沁儿姑娘,真不知道她说这些话在提醒我什么……
“然后呢?”我问道,余光扫过姜翊生和南行之,这两个人都看着我呢,跟看猴似的,似没有一点打算要帮我的神色……
难道在他们俩认知里面,沁儿姑娘,我能收拾得了吗?
“哪有什么然后啊!”沁儿姑娘好看的眼眸,终于转移了视线看着姜翊生,“我只不过是在提醒大皇子!”
“原来是这样!那你继续提醒,哀家不奉陪了,哀家去找肃沁王喝茶去,顺便提醒他,因为你……因为你们的爱情,凤家被灭三族,这个人情是要还的!”
我的话音一落,沁儿姑娘脸色一变,瞥了她一眼,狠狠瞪了一眼姜翊生,姜翊生凤目微挑,对我勾唇一笑,似千树万树梨花开般迷眼……
我将目光收回,不在与沁儿姑娘委蛇,转身就走,开始慢慢的去捋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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