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奕甫说道:
“南有嘉鱼,烝然罩罩。不如就叫南嘉吧!嘉,有善良、美丽、幸福之意,希望小鱼儿将来也能吉祥如意,生活美满!”
水溶对李兄竖起一个大拇指,高,就是高,果然人家秀才老爷就是有文化,比他这个起名废强多了。
水溶又说道:
“一会儿咱们去借一下纸笔,把这名字写下来吧,鱼儿总该学会写自己的名字,也不辜负了李兄取名字的用心。”
李奕甫说道:
“不必如此,纸笔我带着了!”
水溶就见李奕甫从招文袋中掏出来一套袖珍的笔墨纸砚,水溶下巴差点都惊掉了,哇,这居然不只是钱包吗?
看来他对文人还是太不了解了,随身带着文具,这学习精神太令人佩服了吧!
只见李奕甫问道:
“不知贵姓?”
艄公连连摆手:
“哪里有贵,小人姓李。”
水溶笑着用扇子指了指两人,比划道:
“这倒是巧了,两位竟然是本家,看来这是天定的缘分,让李兄给你家孩子取名字。”
水溶又对小女孩招招手,让她过来小桌前。看着小女孩怯生生的大眼睛,水溶对他微微一笑,说道:
“来,大哥哥教你写你的名字!”
说着,水溶就倒了一些水在桌上,用手指蘸着教鱼儿写‘南嘉’两个字。
“有点难,笔划也有点多,你可以慢慢学,先记下这个更简单的南字。”
小女孩跟着水溶的动作,几次之后,顺利的写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南’字,水溶夸道:
“不错,很厉害,多多练习,就能写得像大哥哥一样好看了。”
鱼儿朝着水溶腼腆的一笑,仍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睛里泛着惊喜的光芒,那是对知识的渴望。
水溶心中一动,其实鱼儿很聪明,虽然不是黛玉那种顶级神童,但是一个没有接触过文字的小孩子,能这么快写出‘南’字,也能够说明她的聪慧了。
来了江南之后,水溶还没有置办庄子产业,但是听父王的口风,是要让他在南面呆上几年的,所以如果他将来买了庄子,让这位艄公去庄子上干活儿,鱼儿说不定也能读书了。
水溶在京城的庄子上就是如此做的,开了私塾,教导那些庄户或者工匠的孩子读书识字。
不过水溶也没有现在就冒昧的提出来,毕竟庄子还没影呢,只是先在心里记下了这件事。
艄公将那张写了名字的纸小心的用布包起来,又仔细的收到了衣襟之中,然后跪下给两人叩头道谢。
水溶连忙扶住,说道:
“不必如此,真要感谢,作个揖就是了。”
艄公感激的说:
“两位公子都是好心人,既然您二人不收润笔费,也不要小人磕头,那小人就在家日日为你们祈福,求老天爷保佑二位公子早日高中!”
水推船移岸不移,随着小舫动起来,两岸的风景缓缓在眼前流过。
在穿过了数个单孔石桥之后,李奕甫指着右手边对水溶说道:
“那里是大儒董仲舒的祠堂,听说牌匾上的‘正谊明道’是当今下江南的时候亲笔所书。”
水溶眼神好,一眼就看到了方匾上的字,心说,这传说保真,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字,就是陛下写的。
又听李奕甫叹息了一声:
“可惜师弟你来得迟了一些,没赶上春日,这小秦淮,春天才是最美的时候。
阳春三月,这两岸不止有现在的绿柳如烟,还有桃花映水,端的是花团锦簇,五彩缤纷。”
水溶好奇的问道:
“五彩?桃花不都是粉色的吗?”
李奕甫‘啪’的打开折扇,接着说道:
“别处也许如此,但在这里却不同,以花瓣论,有重瓣,有单瓣。以花色论,有正红色,赤如朝阳,有淡白的,清雅淑丽,还有粉红的,灿若云霞,再加上这叶子,有绿叶和紫叶,加起来不正是五彩吗?
夹岸数百步,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岂不正如桃花源中一般。”
水溶听了简直羡慕嫉妒恨,别说了别说了,越说我越馋啊!怪不得古人说烟花三月下扬州,真是诚不欺我啊!
但是太白他只说了三月,忘了告诉大家,这是三月抵达,不是三月出发啊!
水溶就是那个恰恰好好完美错过的人。
船只又穿过一个单孔石桥,石桥上一只橘色的小猫咪趴在桥栏,慵懒的晒着太阳。
李奕甫站起身,带着水溶走到船头,指给他看:
“你看桥东面,那人流如织的街市便是彩衣街,扬州有名的布庄、成衣铺子都在这条街上,那些大户人家的太太们管事们都是来这里置办布匹绸缎。”
水溶点头,他记下了,下次就带敏姨和黛玉一起来逛街买买买。
渐渐地,两岸的房舍多了起来,枕河而居的是许多青墙黛瓦的民居。
那花窗飞檐之下,几乎家家繁花似锦,绿纱窗下栀子花开得正好,二三十朵挂满了枝头,花香似有似无的萦绕在小河中,似乎一探手就能抓住这花香,又似乎这只是水溶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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