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路上［七］

不和你往这里走，会做恶梦的。”梅子没有理我，一个人往大路方向走。

    “那就坐车。”我把她拉住了。这段路虽然只有两三里路，但我实在是不忍心梅子再走一次了。

    我们就在往我家里方向的路口下了车。说好了不去垣城的，看到梅子包里都有吃的，就去小店里买了两瓶水。梅子站在那里等我，没有跟着我一起走进店里。

    “哟霍，什么风把你吹到我们这里来了，不是所有男孩子都请不动你的吗？意外，太意外了，老实交待是不是在等我？”我听到有人在跟梅子说话，看了一脸是永宝。

    刚才我进店的时候看到那边是走过来男孩子，但是我没有注意看是谁，这边我不担心别的男孩对梅子怎么的，这是我的地盘，村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梅子是我女朋友。但永宝是姐姐他们那个村里的。

    说实在的，永宝可比我脸皮厚多了。

    “你长的太帅了。”梅子冷冷地回了一句。

    我走出店子把水给梅子，并和永宝打了个招呼。永宝与我交情不深，因为读书时他和梅子一样都是好学生。

    梅子跟我说过她和永宝有联系，但是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大交情，所以不去插他们的嘴，只是在梅子旁边站着。

    “我靠，我还真的以为你谢晓梅看不上我们这些穷沟沟的孩子哩，老实交待，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偷偷摸摸在一起了的。”永宝那才是真正的嘻皮笑脸。因为他和我论辈份是老表。

    “你自己玩你的去，我只是看不上你。”梅子没有和他笑。我没有没有管他们，一个人往前走了，留她和永宝聊天。

    “哈哈，看不上我没关系，你还不是逃不出我们这边男孩的手撑心。”永宝对转身跟上我的梅子说，梅子没有再接话。

    走过大路，我们在一片石林地坐了下来，这边安静，也相对干净一些，还有树荫，但离公路不远，能看到路上的行人。

    我们把吃的都拿了出来放到草地上。我还顺便买了些零食也放到了一起。梅子也盘腿坐了下来，但是看上去好像因为刚才永宝的事不高兴。

    “你们出去了在外面见过世面的人就是不一样，连说话都比我们这些乡巴佬会说。”我想到刚才永宝和梅子之间的对话，真的是什么都敢说敢开玩笑。

    “你还不会说话啊，你去我家的时候我爸我妈都让你说的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聊天了，说你口才好，你怎么和我到一起你就一句话都不说了，老实交待，是不是有人教过你。”梅子问。

    “我就是两个老人家问我什么我就说什么而已，属于老实交待。比起永宝，我可差多了。”我还是想笑。

    “他叫臭不要脸，耍流氓。”

    “那我什么时候要也能变的像他那样不要脸的话那就好了。”我得自己要是能有永宝那样的胆量问梅子她现在和我算什么关系那该多好。

    虽然我们现在这样梅子的态度似乎已经很明确，可梅子自己也没说过是我女朋友。

    “你敢。”梅子凶我，认真的那种。

    “你们在长沙是不是也经常这样开玩笑？”我很好奇的问。

    “哪里，他刚才那样还不是因为看到我和你在一起，在长沙我都没见他，就是时不时同学之间偶尔打个电话。”梅子还是没有笑脸，在那里认真的说。

    “梅，你没有想过要回来发展吗？”想了一会，我终于鼓足勇气问这个问题。以前总是嘻嘻哈哈的，这些重大的决定梅子没有跟我提起过，我也不敢多问。

    “我回来能做什么，回来了我也找不到一个像样的工作，一没关系二没钱的，我不像我同学那样有那么好的关系一回来就去银行上班。我现在都和她们没有联系了，感觉自己没法和人家比，我在长沙的工作虽然和专业不粘边，也很累，但也还算充实。累了就不会想那么多事了。再说了，可能回去我就换部门了，到时候应该不会那么累了吧。所以我想再做两年，到时再看。”梅子也思考了一会，然后抱住双膝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梅子给了我一大堆回长沙的理由，我还能说什么呢。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违背梅子的意志。梅子说要走，我找不到要她留下来的理由。自己一无所有，一事无成。

    爱，能使她留下来吗？从梅子刚才的口气里，我找不到信心。

    我不想看梅子的眼睛，躺了下来，闭起眼睛，沉默着。梅子就这样坐在我的身边。

    想了好一阵，我不敢说一句挽留她的话，甚至连问一句你能不能不走都没有勇气。梅子也没有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悄悄地坐着。

    “走吧，都走吧，外面确实比垣城好。”我猛地起身坐了起来，这句话我说给梅子听，也是说给远方的林海听的。

    梅子没有接我的话，只是用一种哀伤的眼神看着我。可梅子的这种哀伤年轻的我还看不明白。我能悟出来的是；自从梅子决定留在长沙的那天开始，这个情况已经是意料之中的事了，我没有必要自寻烦恼。

    自己也不是不愿意在自己家人面前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吗？所以我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梅子留下来。至少梅子还敢在她家人面前光明正大的说她和我在一起。

    这点，我有负于梅子。

    梅子转过脸，不再看我，把自己的鞋子脱了。

    “怎么了，脚很痛是吗？”

    “有点。”梅子说。

    那么些什么远大理想，都先放放吧，至少现在我喜欢的人就在我身边，我告诉自己。

    “我帮你把袜子也脱了吧，把伤口晒一下干的快一些，那样好的快，紫外线杀菌。”我在她脚下蹲了下来，给梅子脱袜子。

    “你不怕脏吗？”梅子没有躲闪，只是在那里问我。

    “不是买的有水吗？呆会洗下手就好了。”我没有想过脏，我疼在心里，我没法用语言表达。

    “你一个男孩子还做这些。”梅子笑着说。

    “你昨天不是说我没良心吗？和我在一起我都没照顾好你，这伤是因我而起的，我总不能让你带着伤去长沙吧。”

    我一边帮梅子脱袜子认真的说。

    “傻啊你，我要是真的觉得没良心我会和你坐在这里吗，你要是欺负我了我怎么办？我一个女孩子，肯定打不过你。”梅子那种笑比快乐更深邃。

    “我不敢欺负你，我怕你哥，更不会做没良心的事。”

    我小心翼翼地帮她把袜子和伤口剥开后让梅子给我倒水洗手，梅子又拿出纸巾给我擦手后才坐下来吃东西。

    “我可跟你说，你现在不光要怕我哥还要怕我爸妈去你家找你算账，你要是欺负我了的话。”

    “等你不去长沙了再说吧！”但我没说出口。

    “我只怕你不开心。”我说。

    两个人的话题不再像刚才那么沉重，好不容易给她换来的笑容我不想失去。

    过了一会梅子包里的手机响了，梅子拿出手机直接给我，她说自己没有人知道这个号码，肯定是找我的。

    我还是让梅子接，因为手机已经给她了。我也没有想过谁会给我打电话，自己有事只是呆会回去早些陪父亲和家里人一起吃个饭。

    梅子接电话说了两句又把电话给我，说是找我的。

    “饭做好了回来吃饭。”是表哥的声音，表哥声音带有浓重的地方方言，今天来拜年的竟是他。

    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来的电话号码，估计姐姐姐夫也到了，要不然我是不可能知道我电话的。

    “那么早就吃饭了？你们先吃吧，我还得一会才能回去。”

    “找你有事快点回来别啰嗦。”表哥说话就是这样，因为我们同辈，所以经常这样。

    “你有什么事说就是，大过年你来拜年来了还能有什么事？”我不相信他。

    “你有事你就先走，我自己坐车回去就好了。”梅子听到这句话一边穿袜子一边说。

    “你先回来再说，就等你一个人了。”表哥一定要我回去，我听声音表哥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真的一时半会还回不去。”就算真的有事我也要先把梅子送到家。

    想着刚才永宝他们我觉得不放心，梅子自己也不喜欢他们。梅子又不是那种特能开玩笑的女孩子。

    “你在哪里我去接你，快点。”表哥看来真的是急，我只好把自己的大致方位跟他说了一下。

    这时梅子已经把自己的袜子穿好了。

    “我看来是真的要有事去了。”我跟梅子解释。

    “我知道了，你送我上车就行。”我们向大路走去。

    刚到大路就正好碰到从河边回来的永宝他们。他们也正好看到我和梅子两个人从小路走出来。

    “晓梅，你两个去小树林里面搞什么了。”永宝又在开玩笑。

    “永宝大过年的你是不是想死。你的思想怎么就那么肮脏了。”梅子说着把自己手里的水砸向他。

    我不说话，只是笑笑。永宝就算跟我开玩笑我也没办法，他是姐夫那边同辈，和我不开玩笑才不正常。

    “你不要太放肆，这里可是我们道二地盘不是你河边。小心我们哥几个把你两个捉拿归案。”永宝没有让着的意思，还顺带把我也框了进去。

    “你几个回去吧，别闹了。没看到今天人家不高兴吗？给点面子。”我没有心情和他们开玩笑，认真的对永宝他们说。永宝看着我的脸色，不敢再和梅子开玩笑走了。

    “你们道二的怎么一个二个都是这幅德性，一点素质都没有，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跟你们道二的人玩了。”永宝走后梅子说。

    “包括我？”我也是道二的。

    “我都说了要你别和这些臭流氓混到一起，看到了吧。”

    “我什么时候和他们混到一起了，有关系的也是你好不好，一直都是你两个在开玩笑，我是劝架的。到头来我还躺枪了。”

    “我不走了，我就在这里等车。”梅子没有接话，蹲了下来。

    原本我们打算走到路口的，那样等车也好等一些，现在只是大路，不是路口，也不知道叫车车会不会停。可梅子不想走了我也没办法，只好和她在一起帮她叫车。和我想的一样，客车经过时我招手可是没有车愿意在这里停下来，叫了几个都一样。

    这时一辆皮卡车直接冲到我二人面前，差点把我们两个人逼到水沟里。我护住梅子，梅子生气蹲着的。

    车并没有碰到我们，只是在离我们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我把梅子扶了起来，准备破口大骂，我看出来了，车是有意的。

    车里的人摇下车窗，探出个头在那里笑，我一看是表哥。因为梅子在生气我都忘记自己跟表哥说过我在这里了，也不知道他是开车来的。

    “要你回家你不回，害我到处找你找不到，原来你躲这里玩来了。”表哥用我们习惯用的少数民族语言说。

    “这是我表哥。”我跟梅子介绍说。

    “你是阿墨女朋友吧，我们说苗话你能听懂不？”没等梅子叫他，表哥就在那里问。

    “能听懂，就是不会说，你们说你们的。”梅子站在我的身边。

    “你今天不是来拜年的吗？你有什么事那么急？要你说你也不说。”要不是他的电话我还能多玩一会。

    “我就是怕我跟你说了你就不回去了。”表哥拿出烟给我。

    “不许给他烟抽。”梅子又是这句。

    “管的那么严？烟都不能抽？”表哥有点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管得住我。我也没敢去接他的烟。

    “不能抽就是不能抽。”梅子坚决的说。

    “那我和你借他一天你看行不？我要他给我帮一下忙。”

    表哥也不再跟我说话，直接跟梅子对接。在电话里表哥就说要我帮忙。

    “这个可以，要忙你们忙去。”梅子没有拒绝他。

    “要忙也得帮我先把她送回家了。”我打开车门要梅子上车。梅子也没见外，主动上了车，上车后我要表哥往河边方向开。

    “大年初二的你有什么事，要你电话说你也不说。”上车我问。我真的想不到他能有什么事。

    “我要把旧房子拆了重新盖。电路的问题只有你懂，我不叫你我叫谁。我怕我跟你说了你就不回去了我哪里找你去。”

    “大年初二你就要拆房子？”

    “日子是选好了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有点后悔了，像表哥说的那样，我要是知道是这个事肯定不会回去的，这不是一天两天能搞好的事，今天初二，梅子初五就要回长沙，但是已经这个样子了我也没有办法，只能跟着去。

    “你们有事那你们就先忙去吧，我也不叫你们下去坐了，我看着你们走，你们开车小心点。”

    到了梅子家后院梅子下车后说。

    “等他帮我忙完了我再帮你把他送回来。”表哥像跟梅子借东西一样跟梅子说。

    “嗯，你们去忙吧，我在家等他。你别给我把他带坏了，记住千万不要给他抽烟。”梅子也不矜持一下，行使自己的女朋友特权自豪地答应了。

    车开出梅子家后面我回头看到梅子父亲在给梅子开门。老人也应该看到了送梅子回来的我们的车。

    表哥要的不止我一个人，所以第一时间是把我拉回家，接堂哥他们一起。饭他们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我回来只好自己拿碗吃饭。

    “舅娘，快把猪养肥了去，程墨要认亲。”表哥一回来看到两个老人就在说我的事。

    “他要认亲可以，只要他自己点头，我们随时去认亲。”这话是从父亲口里说出来的。我不敢去顶嘴，我只是觉得今天父亲生日，他喝多了。

    “这件事我早就跟他说过了，他看不上人家，我们也没办法。”这是母亲嘴里说出来的。

    “你怎么看不上人家了阿二，人家愿意和你在一起嘛就结婚算了，家里就你一个没有成家，你成家了你爸妈也就放心了。趁你爸妈还年轻你们生个孩子让他们给你们带你们也好出去挣钱。”这是从小姑姑嘴里说出来的。

    “她看不上人家，我还怕人家看不上他呢。”这是嫂子嘴里说出来的。

    “我证明，人家没有看不上他，人家把他管的好好的，我看也只有那个女孩子能管住他。人家还特地交待我不许给他烟抽。我今天找他都是向他女朋友借，他女朋友答应了的。”表哥又补了枪。

    “弟弟，真的喜欢人家就好好跟人家处，要想结婚大家都支持你。”姐姐的话倒是没有那么生硬。

    “我听人家跟我说他都去见了人家父母了。”平时不管事的哥也来那么一句。

    “有女朋友了不管怎么样也应该带回来让我们认识认识的。”姐夫跟着插嘴。

    “啊，这个是我不对，我没想到了，我还乖乖的帮他把人家送回家了，知道我直接把她往家里拉来就行了。”表哥拍大腿说，表示失误。

    “你还要不要我帮忙了。不要我帮忙我就出去玩了。”你一句我一句的我也没有心情再吃饭了。

    关于婚姻的一切，对我来说还是太过遥远。他想和梅子在一起不假。可是我知道梅子暂时不会想到结婚这回事。我自己都没想。

    “你们看啦，一说他就是这个态度，29那天他还把人家一个人丢在村口大家都看到的。”母亲又在说这事，

    我丢下筷子跑车上去了。

    表哥家线路问题初二过去就弄好了，但还要拆房子我也没好意思拆完线路就走的。

    初三还是帮忙了一天，到了初四，吃了早餐我看还是忙不完，我跟表哥说梅子明天就要去长沙了，我得去送送他。

    表哥没说什么，拿了电话给我。

    手机接通梅子没先说话，在听我叫了她名字后才“嗯”的应了一声，声音听上去很是委屈。

    “你在干嘛呢？”我以前她躺床上想我的。

    “我能干嘛，在家看电视咯。”梅子大概是把手机放到电视机旁边，里面传来普通话的声音。

    “你不去街上玩啊。”

    “我一个人哪里也不想去，就呆家里好了，你在哪里，忙完了吗？”

    “塔里我表哥家里，你要是想去街上玩了我回来接你。”我听梅子声音知道梅子会答应的。

    “那你就在街上等我好了，你回来了呆会又要下去，我去换衣服，你在网吧等我。”说完梅子就挂了。

    挂了电话我去跟姑父姑妈说今天不能再帮表哥有事要走了，表哥也替我说话说女朋友有事，两个老人没有要留我，只是一直强调要我吃了饭再走，还是那句话，对人家女孩子要好些，别由着自己性子来。